夜离殇看着那双紧紧攥住他袖口的手,指关节都因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一直冷冰冰的脸色柔和了些,紧抿成一条线的嘴也有了上扬的弧度。
果然是一刻都离不开他,不过是稍稍的冷落就这么受不了,太黏主人的剑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
心下一动,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把眼前娇小的它揽入怀中。
不行,这么容易就心软它指不定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夜离殇放下手,心里却又涌上一丝失落。
“松手。”明明是命令的语气也无意识地带了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我错了。”
嘴上认错,手上仍倔强地不放开,反而用比之先前更加用力地紧紧抓住。
这是她最后的支撑了。
黑暗,会把她吞噬掉。
白魅夜能视物,所以当苏晴抬起头,那副蹙着娥眉我见犹怜的表情清清楚楚地映入夜离殇的眼内,还有心里。
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他联想到以前在谷中最爱捕食的双尾兽,体态偏小,但胜在肉质肥美,不论是生煎、慢炖、火烤,都别有一番风味。
而且每次被抓到都会用那样一双大大的圆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但手起刀落,无一例外都成了他的盘中餐。
“你错哪了?”
“哪都错了。对你不够好不够贴心,一点不懂事,还处处惹你生气,我简直不是人…”
你本来就不是人。
刚开始还挺顺耳,听着听着夜离殇就觉苏晴越说越离谱,又见她额头冒了一层薄汗,双眼弥漫了恐惧,嘴里不停念叨跟魔怔了无异,不禁皱眉。
“何时沾上了污秽之物。”
“你感觉得到?!”苏晴震惊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嗯?”
他,或许会是特殊。
苏晴押上最后的一点希望,一字一顿,生硬地开口。
“黑暗中……有东西跟着我。”
从多久以前开始的呢,连她都记不清了。
而这句话从小她就只敢压抑在心里,无法启齿。
说出来大家也只会当她是疯了。
疯了,对,连她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小疯子,滚远点!”
“新来的,离她远点,小心染上什么奇怪的病。”
“抱歉,手滑不小心砸到你了。”
“看来她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哑巴,被石子打了也不吭一声。”
“我还真没听她说过话——”
“白痴,疯子的话你也想听?!”
“她在流血。”
“流血又怎样,她还敢去告状不成!”
“我妈说过那病可以通过血液传播。”
“大家快跑!小心传染!”
“跟她妈一个样!真够恶心!”
“恶心!呸!”
……
是啊,真恶心,连她自己都唾弃自己。
想要把那副肮脏的身躯蜷缩到最小,小到谁也看不到。
他们都对,
错的是她。
医生也说那是一种病,不是吗。
她是真的病了,
她再也不胡言乱语了。
黑暗中什么都没有,
是她太胆小了。
乖乖听话;保持沉默;不要反抗;按时吃药。
病,
会好的吧。
所以,
她是不是也可以,
不再只是一个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