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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1曰,周一,一早凌寒就接到了市委秘书长高越的通知,郑书记叫他过去开个碰头会。
如今惠平市委严格执行中央文件指示精行,党委班子书记名额控制在三名,没有第四位‘书记’,市委书记和第一副书记外,就有一名专职书记,协助市委书记主抓人事党建工作,象第一副书记凌寒是协助市委书记全面把控城市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两个协助就已经体现了一把手的权威,哪方面的事物她都能过问,她这一关通不过,哪什么事也干不成,其实常委会的存在就是分散集中在一把手中的权力,绝对权力是会滋生绝对[***]的,但是一把手还是对搞‘一言堂’比较热衷,不然当一把手干么?
直到目前为止,郑宜芝还没有找到‘一把手’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从钟汉生到来之后,她更感觉情况复杂了,这个人很会玩平衡和制约的手腕,现在就能看得出来,他所要得到的最佳效果是在一二把手之间找到那个平衡点,每一次能让他们‘势均力敌’‘平秋色’才能显出自已这个第三把手存在的意义,如果某一方胜出,那自已这个三把手就没什么作用了,会渐渐被他们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郑宜芝想把权力再扩大,就得把人大主任这一置位捏在手里,但是省里的态度很鲜明,没准备让她权力进一步扩大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郑女就开始和杜赞林勾通,凌寒去了省城两天,她和杜主任就交流了两回,杜赞林也不是傻蛋,自然看得出郑书记的意思,但是他不想卷进这场斗争,他更清楚的知道,自已的屁股一但坐歪,省委会建议自已这个主任提前退休的,目前最佳的选择是端平一碗水。
坐山观虎斗,谁胜谁败与我杜赞林无沾,老杜也纵横官场多年,这一点还是看得很清楚明白的。
郑宜芝经过两次接触之后,暂时放弃了对杜赞林的幻想,刚来惠平时也曾和他勾通过,杜不为所动,她那个时候就感觉出凌寒的影响很‘严重’了,所以后来就没在杜的身上浪费精力,现在形势转变了,凌寒断了一翅膀,失去了大优势,本想再拉拉老杜,可老杜仍旧稳坐泰山,唉…老家伙顽固啊。
今天一早的书记碰头会,是因为郑宜芝接到了国督主任雪梅的电话,过去两天她已经和省督小组的同志们调查了废水污染的问题,虽然国督不会对地方领导干部做直接处分,但它的‘建议’很重要。
省委派下来的督察小组有权处理这样的事,并对相应责任人给予处分,可跟在国督后面,他们就得看雪梅主任的意见了,领导的‘建议’是必须要听的,还要认真的研究领导的‘建议’内容,最终做出合理的决定,然后报领导审阅,如果雪梅主任满意处理决定,自会点头说‘可以’或‘我看行’。
其实上就是省督小组惴磨雪梅主任对事情的态度,按她的意项把处理结果拿出来,等若还是雪梅主任在处理这个事,谁也不能当她不存在是吧?另外,也要听取惠平市委班子的意见,很复杂哦。
“凌市长,雪梅主任给我打了电话,今天上午国督的郭小林副主任要与你谈话,是关于造纸厂废水污染的问题,其实不是很严重的事,但是北江任书记有点火气,如果不是国督省督的刚好下来检察,这事两个城市的领导坐下来商讨也好解决,可是这个时候国督省督的撞上了,它们自不不过问的……”
“嗯……这我明白,废水污染造成的后果责任我来承担,具体事故责任如何划分还要等造纸厂的调查结果,国督方面要问什么我来回答,北江任书记有怨气是正常的,不怪人家,怪咱们自已……”
钟汉生此时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只是承认凌寒说的有道理,郑宜芝道:“咱们市委的意见还是先拿出一个安抚北江的方案来,具体事情还得具体去了解,你看你是不是还得亲自去一趟北江啊?”
凌寒苦笑道:“我是该去看看啊,十几万老百姓的用水问题是个大问题,生态环境被破坏的维护还在其次,我同意郑书记的意见,我会向国督的主任们提出这个去北江实场考察的要求,他们能体谅吧。”
“嗯,去北江可别和任书记争口角,咱们不对,任打任骂,平息了任春晓书记的火气,也为和平谈判创造了条件,事关惠平全局,我们也要团结一致的,攘外再安内吧,钟副书记,你的意见呢?”
钟汉生严肃的道:“同意郑书记的看法,现把大问题解决了,咱们自已的事关上门再讨论也不迟。”
郑宜芝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凌寒,“这次你估计丢不了一个处分了,最终还要看国督的意见,任春晓书记的态度也很重要,我建议你和她再勾通勾通,这个任书记也是,非得闹到国督省督工作组去,唉,一付不惩戒惠平不甘心的模样,彼此又没仇没恨的,这又是何苦呢?”她倒是在为凌寒抱不平了。
不管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还是真有这份心意,凌寒都有一点小感动,至少郑女脸上表情是真实的。
钟汉生又道:“另外啊……省督察工作组和惠平班子要处理这次事件责任人的研究结果,他们要研究考虑惠平班子的意见,为最终的处理结果提供参考,刚才我和郑书记讨论了一下,市长你和林市长,还有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康茂森都要背处分了,最次也是行政警告处分了,市长,你谈谈你的意见?”
凌寒笑了笑,倒是挺洒脱的道:“该背的处分还得背,我还是那句话,再等等造纸厂的调查结果。”
郑宜芝一听凌寒有了背处分的准备,也就放心了,斗争了大半年,终于给他背了个处分啊,不容易啊,还不是自已的功劳,不是北江任春晓来闹腾,不是国督省督下来的正是时候,一切都难料啊。
“嗯,具体报给工作组的处分意见还是等一等造纸厂的调查结果吧,好了,就这事,散吧?”
……回到了办公室的郑宜芝其实并不为凌寒背个处分有多开心,这种行政警告处分没什么杀伤力,人嘛,哪有不犯错的?而且又不是他的直接责任人,只是坐在市长这个位置上,他不得不承担这个事件造成的后续责任而已,和他那些功绩相比,简直不值一哂,暇不掩瑜,这对仕途上的成长没什么影响。
行政警告处分下达之曰起,六个月内他不能新的升职机会了,即便没这个处分,半年内他也没有再升职的可能,所以对他来说真是个‘警告’作用,当然,这不光彩的处分也将被记录进他的档案中。
郑宜芝在坐下之后,又想起昨天与雪梅见面的情景,曾经的一对姑嫂,如今却存在同志间的关系,但是在郑宜芝的心里,她仍旧把雪梅当她的嫂子,一曰为嫂,终身是嫂,当年两个人的关系真是十分亲密的,这些年她们也偶尔有过联系,可以说没有比她们俩更彼此了解对方的知已了,从年龄上说,雪梅要比郑宜芝大二岁,也曾站在嫂子的位置上把这个小姑子当‘孩子’呵护,即便她与郑女之兄很不和谐,却不影响她和宜芝之间的情份,可是昨天见面后,两个人默然了好久,似乎一下生份了……敲门声起,把郑宜芝思绪打断,她道声‘请进’,薛永靖就推门进来了,然后关紧门快步走过来,“郑书记,好消息,纸厂调查组的同志说康茂全副市长的老婆正是该厂财务科长,我专门让人查她的私人帐户,果然有来历来明的款子,市纪委的同志连夜审讯,她最终承认是受贿款子,有十几万……”
郑宜芝秀眉一挑,沉思片刻,“你又是什么意思?”看得出来,薛永靖又想拿这个问题作文章的。
薛永靖坐了下来,嘿嘿一笑道:“我准备找人向她透露一个消息,如果她肯咬林珏芬一口,这事……”
‘啪’的一声,郑宜芝拍了桌子,瞪起俏目道:“薛永靖同志,做为一名党员搞这些阴谋诡计,你会不会觉得脸红?啊?郑氏一门忠烈,你想吧郑家的门面涂成黑色的吗?嗯?我看你脑袋进水了吧?”
薛永靖脸涨的通红,有些羞愧的解释,“郑书记,我认为斗争是不择手段的,只要对我们有利……”
“闭住你的嘴,该争的郑家会争,争的胜是本事,争不赢是无能,但是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去迫害一个为党为政斧为民人鞠躬尽瘁的干部,我们于心何忍?摸着自已的良心说,你对得起谁?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遭应吗?唉……我对你是彻底失望了,和你置气都不值,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薛永靖打了个寒颤,面色灰白的退了出去,郑宜芝咬咬银牙,气的珠泪横弹,自语道:“哥啊,不是我斗不过凌寒那个小兔崽子,你看看我身边这个蠢货能指望上吗?成事不足的蠢猪头,国督的人都蹲在惠平了他居然还满脑子的小阴谋?以为工作组的人都是酒囊饭袋吗?再不弄他走真要出大事了。
平息了一下心头激涌的愤怒,郑宜抹干两行清泪,长长的舒出一口闷气,然后拔通了雪梅的手机。
“……宜芝?有事?”雪梅此时正在惠平宾馆和沈月涵坐着呢,这两个姐妹长时间没见面了。
“嫂子……中午吃饭找上我,即便你是在与凌寒一起吃饭,也不许丢下我,反正我不管……”郑宜芝在雪梅面前仍当自已是她曾经的小姑子,这堂堂的大书记始终对她的嫂子雪梅保持着孺慕之情。
雪梅太了解她了,亦知她的姓子,只怕自已和凌寒是个什么关系她心里也猜测到了吧?唉……这丫头是聪明,有个得力的人帮衬着,真能给小冤家制造不少麻烦的,在心里她亦舍不了对郑女的情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