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回屋凑了银子出来,秀娘让他等等,从堂屋里给他倒了碗水。
“一会儿把银子给赵婶儿了,记得把欠条保单拿回来,别寻思着是一个村的不好开口,啊?”
楚戈瞅着秀娘那小巧的妇人髻,笑了笑把水喝了,应一声就出了门去。
秀娘这会儿就开始拾掇屋里,晌午在镇子里买了些盘子,她家灶里大多都是些陶罐,盛了菜都在底下,每次夹菜一家子都得站起来,有了这个就不用费腿劲儿了。
如今她家新立的土灶干实了,一个架火做饭,另一个烧水把这些个盘子都烫一下,洗洗就能使了。
她这正忙活着,一个打扮爽利的婆姨从外头过,瞅着她家没关门,便是招呼了她一声,“哎,秀娘妹子。”
秀娘抬头望去,待见到来人,也是招呼了一声,“许嫂儿好。”这婆姨是许高氏,早前在河边遇到过,听刘氏说她家是做木案子的。
高氏笑么呵的上前几步,往她院子里瞅了几圈,“哟,就你一人儿啊?”
秀娘笑道,“是哩,楚安小香儿在六嫂家呢,楚戈刚出去了。”
高氏一听楚戈这名儿,忽的皱了下眉,脸上没啥好的,她甩了甩手,“那你忙啊妹子,我上六嫂那屋去。”
秀娘瞅着没说啥,跟她点了点头,要说高氏这人儿不错,是个人来熟,和谁都能处的好,只是她家男人,却是不咋地!
要说起来,楚戈和她家还有点过节,早先赵家搬家买田地,村里好些老辈都说着让楚戈去舀过来,赵家有那么几亩地还是不错的。
本来村里有闲钱的人儿也是想舀的,可他们一瞅楚戈舀去,就都没开口,想着他个半大小子带着俩弟妹,没个过活的营生咋个好,还是有几亩地,种些吃食啥的也好过活不是。
可高氏她男人明知道楚戈和赵家在谈舀地的事儿,他硬是横插一竿子,叫高价要把地抢过手,楚戈知道也是恼了,跟着高氏的男人一起叫价。
还好赵家老爷子是个明理的,高氏的男人本就不差这几亩地,无非是要舀过去倒手卖了赚一笔罢了,他有心偏帮着楚戈,便把地舀给他了,并没有算高价。
为这事,高氏她男人没少让村里人背地里戳脊梁骨,这把子怨气,他们俩口子自是算到了楚戈头上。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赵婶儿过门清帐那天,刘氏说给她听得。
秀娘守在锅边把烫好的盘子捞起来,叠在簸箕里沥水晾凉,忽的听到刘氏的声,“哎妹子,你早先要的那件绣花样子还在我这,咋不过来取。”
高氏正和刘氏在外头唠话,一听她招呼上秀娘了,便说,“得了,六嫂你忙,我也该走了,别忘了我跟你说的那事儿。”
刘氏一脚踏进秀娘的院子,回头不忘笑着跟高氏招呼,“成咧,出了你的嘴,进了我的耳儿,漏不了的!”
门口高氏的笑声飘远了,秀娘看着刘氏,笑道,“六嫂,你不厚道啊,我啥时管你要花布样了,你这不是拿我堵推许嫂子么。”
刘氏一听就乐了,“就属你是个灵透的,妹子,你是不知道,那许婆子就是话篓子,一开嘴就没个完,我哪有那些功夫陪她闲唠哩。”
秀娘一笑,只说高氏跟她处的好,见了面自然多说些。
“你以为那婆子说的是好事啊,过俩月她娘家幺妹要出嫁了,喊我过去帮衬绣活哩,那事儿可多了去了,想我那年……”
刘氏拽着秀娘的手就跟她唠叨起她自个儿出嫁那会儿的事。
秀娘听了扯扯嘴角,六嫂,你这话篓子也不是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