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进一步观察驱毒效果,楚绿衣和红袖留在萧侍郎的府邸里用午饭。
“绿衣,这月牙毒虫一事在天丰府传播开来,以后来求医的病人会更多吧?我真是担心,我们会不会因此殚精竭虑?”
楚绿衣吃完一碗碧梗米饭,然后用茶水漱口。
“萧侍郎家的伙食不错。”楚绿衣随口说了一句,颇有风马牛不相及的违和感。
红袖立即不满地撇了撇嘴,却忽然听楚绿衣问道:“红袖,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
红袖的筷子顿时停在半空中,手指一松,筷子间的茄丁掉落下来。
楚绿衣暗暗叹了口气,就见红袖很快恢复镇定,只是,她似乎没了胃口。
红袖丢了筷子,以手支颐,眼神苍茫。
楚绿衣保持沉默,眼神却久久地落在自家丫鬟身上。
“其实,绿衣比我幸运,你忘了以前的事,不会痛苦不会难过。”红袖终于幽幽地开口。
楚绿衣总算等来这句话,不免有些唏嘘。
“红袖,你很清醒,可是你没有从往事的阴影中真正走出来。当年你在塞外毒名远扬,若非药王师父出手相助,或许你至今还迷失在大漠的风沙之中,不管是药王师父,还是我,我们绝不会放弃你,早就将你当成一家人。你为什么不能放下心结?”
红袖微微愣住,眼神变得清明几分。
“绿衣,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换做你,你会轻易放下么?你之所以来京都,不就是为了寻找失去的记忆?”红袖直直地盯着楚绿衣。
楚绿衣飒然一笑:“我寻访身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我有楚缘。她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让她不明不白地长大成人,至少,我必须让她了解她的家世,还有她的亲生父亲……”
说到这里,楚绿衣的神色一黯,眉宇间涌出一股怅惘。
红袖见状,急忙安抚道:“我们肯定可以如愿以偿,好啦,别谈这些不开心的事。”
直至下午申时,药浴才结束。
管家指挥仆从将萧侍郎送回房间,楚绿衣给病人切脉,末了,她舒心一笑。
侍郎夫人和管家见楚绿衣神色轻松,愈发惊喜。
这时,萧侍郎的面色愈发好看了,苍白中透着一丝浅浅的红晕。
楚绿衣吩咐了几句,让管家去煎药,每天服用三剂。
然后,楚绿衣和红袖告辞离开,药方已经留下,萧侍郎也已经脱离险境。管家和侍郎夫人亲自送客,将她们送到门口,管家准备了马车,要送她们回保和堂。
楚绿衣扫视四周,王城里住着很多达官贵人,附近街市繁华,她难得出门闲逛,这时候,天色尚未暗沉,她决定带着红袖在街上走走,顺便散散心。
离开萧侍郎的府邸,楚绿衣二人沿着街道,慢悠悠地走着。
很快,街上的行人将楚绿衣认出来。
“看呐,那不是保和堂的楚大夫么?天下第一医!”
“楚大夫,你不记得我啦?我是刑部尚书府里的二管家,我有多年的风湿,去你家医馆抓了三副药,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准备再去抓几副,你家的药方真管用……”
“楚大夫,听说你可以分辨月牙毒虫,那下毒的女子自称是药王谷传人,你当众揭穿她的身份和阴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询问声,质疑声,感叹声,纷乱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简直跟菜市场一样。
楚绿衣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转身就走,谁知,这些路人纷纷追上来,红袖倒是反应极快,急忙拉住她,脚步匆匆,飞也似地逃离现场。
孰料,在另外一条街上,才走了一段路,再次被众人包围住。
楚绿衣深深无语了,她是个低调的女子,不愿意面对众人的吹捧和大肆渲染。
红袖瞧出她的为难之色,不由分说,将她拉到附近的巷子里。
逃离人群,穿行在幽深曲折的巷子里,楚绿衣和红袖总算找回了平静。
岂料,二人走了几步,就看到一座红漆大门。
大门上兽环狰狞,红漆油亮,屋檐高飞,黛瓦粉墙,一看就是朱门大户。可惜的是,这两扇大门上竟然贴着封条,白色封条上用墨色粗体字写着煞气逼人的“查”字。
红袖打量几眼,疑道:“这里是不是犯事的官员府第?”
楚绿衣默默看了几眼,心中忽然闪过一个猜想。
她来回走了几步,幽幽叹道:“大概是右相家的宅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