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胡真的举动得糊涂了,茫然的点了点头。胡真看到他们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坊门外,便转过身来,对前面的军汉大声道:“汝曹白昼杀人,拷掠财物,淫*人妻女,其罪不容赦,某越州都尉,仁勇校尉胡真,今日当与尔等决一死战。”
话音刚落,胡真便拔出佩刀,向前冲去。那些军汉措手不及,一下子就被砍翻了二人,可他们毕竟人多,又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一下子便将胡真围在当中,四面围攻,不一会儿,胡真身上便挨了三刀,可他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只是挥刀猛砍,全是进手招式,全无遮拦。那些军士也看出了情形不对,只是围住胡真,却不与他交兵。胡真冲了两次,猛地收住脚步,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笑容,仰天喝道:“我胡真瞎了眼睛,将越州百姓性命尽数交与豺狼口中,死后愿被打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话音刚落,便反手一刀刺入胸口,跌倒在地,身体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赵引弓斜倚在座椅上,亲兵们不断从她身边出入,将刺史府中的财物一桩桩的搬出来,打包好后,再用大车运到南门外的码头,陆续搬运上船,武勇都由于刚刚攻取了越州的各个属县,有些分遣部队还来不及集结到越州城下,许再思也不愿意冒险分兵将越州城四面包围,所以这个城外的码头还在赵引弓的手中,那些财物将通过这个码头,运往他的大本营明州。
此时的越州城中已经逐渐混乱起来,虽然赵引弓虽然只是派遣自己的亲军去勒索越州城中富户的家财,可他的行动在那些经年老兵眼里,无异于是宣布明州军即将退兵,不少兵痞也纷纷私自冲到里坊中去给自己捞一笔,越州城中的地痞无赖们也换上兵丁的衣服,或者给明州兵们带路,从中分一杯羹,或者干脆就冒充明州军,四处劫掠。凄惨的喊叫声和含杀声不断越过高高的刺史府墙壁,传到赵引弓的耳中,可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斜倚在座椅上,看着亲兵们忙乱的搬运财物。
这时外面冲进一名将官来,后面的一队兵士押着六七个狼狈的汉子,指着他们气喘吁吁的说:“某方才在外面抓到六七个冒充我们明州军劫掠民财的无赖,当如何处置,请主公示下。”
赵引弓脸上神情如古井一般,毫无半点波动,目光扫视过那些正在不住磕头求饶的汉子,沉声道:“你们既然自称是明州军士,想必是愿意为赵某效力啦?”
那几条汉子闻言,便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声称是。赵引弓慢慢的点了点头,招来身后一名亲兵,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亲兵点了点头,从一旁搬来六七把短刀,扔在那些汉子面前。那些汉子正莫名其妙,却听到赵引弓慢悠悠的说道:“可我明州军又不是施粥站,不收无用的废物,这样,你们这几人自己较量,若是胜的,变录入军中,若是败的。”说道这里,赵引弓顿了一下,道:“便全部杀了。”
那几人顿时呆住了,方才的狂喜便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化作失望。他们虽然是市井里的无赖,可也有些许义气,方才还在一起劫掠,片刻之后便要自相残杀,博得生存的机会,着实有些拉不下脸。每个人都低下了头,扫视着地上的兵器,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眼睛,害怕让对方看出自己眼中流露出的矛盾神情。
“我数十下,若是还无人动手,便一起杀了。”赵引弓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赵引弓冷酷的声音仿佛一支利刃,带断了阻拦着众人自相残杀的那条脆弱的丝线。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扑向地上的短刀,可刚刚冲出一步,脚下便给人绊了一下,跌了个狗吃屎。那人的行动仿佛是发出了一个信号,每个人都竭力的扑向地上的短刀,想要抢到手中,而剩下的人则尽力阻止前面的人,拳头,手肘、膝盖甚至牙齿,都雨点般的落在了刚才还亲如兄弟一般的同伴身上,每个人被击中后,也不呼痛,只是恶狠狠的还击过去,很快场中便满是扭成一团在地上翻滚的人体。
赵引弓双手托腮,双目放光,紧紧的盯着场中的情景,他仿佛一个正在观看自己心爱戏剧的孩子,为场中的每一次凶猛的刺杀叫好,为每一次不幸的跌倒惋惜。这时场中的厮杀已经逐渐明朗了,三个手持利刃,浑身污泥血迹的汉子正恶狠狠的盯着对手,寻找这破绽。而其余四个人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扭曲的面容和残缺的身体说明他们死去时受到的痛苦。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任何一个主动出击的人,都会遭到其余两个对手的联合一击,所以他们都在竭力的等待,等待有那个没耐性的家伙跳出来,然后再捡便宜。可是他们三个人能够活到现在,都不是傻瓜,结果是谁也不动,局面眼看僵下来了。四周围观的亲兵开始不耐烦的嘟囔起来了,赵引弓拍了拍手掌,一旁的亲兵赶紧靠过来低下身子,赵引弓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六七名亲兵开始用锋利的长矛逼迫那三个人靠拢过去,这样一来,无论他们有多么不情愿,激烈的搏杀也爆发了。战斗激烈而又短促,两个人很快倒在地上,一个人正竭力的把肠子往小腹里塞进去,另外一个的脖子被割了一个又深又长的口子,鲜血正从里面大量的涌出来。便是这个幸存者,大腿上也挨了两刀,他竭力站稳身体,用一种惊惶不安的眼神看着赵引弓,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很好。”赵引弓满意的鼓了鼓章,笑道:“你是他们中的佼佼者,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活下来,我不但饶了你的命,这里的东西,你还可以随便拿,能拿多少就拿多少,用车搬也可以,这都是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