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木尔跑起来速度倒是蛮快的,在江边芦苇荡里一番穿梭,寻了个最合适的地点跟兔子一样就蹲了下去,不想屁股还埋下去,两边的芦苇就晃了起来,吓得他是两眼打鼓,两腿打颤,只道罗刹人发现自己了,正叫命苦时却见两边各冒出一个脑袋里,前额光洁溜溜的不是咱大清的人还是谁?
“佐领老爷,小的俩来保护老爷了!”
一索伦兵满脸谄笑的对着郭木尔大表忠心,另一个则是不住附和,脑袋点得跟不晕似的。瞧这二人架势,郭木尔心里明亮得跟什么似的,但这会脑袋凶险,那屯子里正在杀着人,两人既然追自己了,就留着他们,真的有事也有个照应不是。当下也是一脸唏嘘,不住夸赞二人忠心,待击退罗刹人后,定要好好重赏你们。一番话听得这两索伦兵眼睛眉毛一把抓,欢喜得不得了,都不约而同的暗夸起自己,端的就是眼明手快,脑袋灵活,这跟着老爷逃跑可比去和红毛鬼拼命划算得多了
三道屯的三道防御工事没有起一点作用,太平了几十年的清兵们做梦也想不到从未在此地出现的罗刹人会突然出现在屯子外,一个有备而来,一个却是稀里糊涂,一点准备也没有,自然不可能组织有效的防线。那些百年前就筑造的石头墙经历百年风雨洗刷,早就垮塌了几处,可以通行马车的大缺口历任佐领谁都没把它当回事,更不愿意没事找事花费人力物力去修复它,所以三道屯的头道防线就跟不存在一样,几百俄国兵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树立在他们面前的这些石头墙竟然就是守军的防线,只道些个缺口就是通往屯子的大道,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冲到了石墙后,向着两百多米外架小溪的一座木桥冲去。
“顶住,顶住!”
知道大事不好的葛格里不知是不是被突然的敌情唤醒了沉睡多年的勇武,在众多士兵慌里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毅然找到了那把被他扔在柴房里的大刀,然后气喘呼呼的扛着他就冲了一高台,在那里咆哮着喝斥那些不退往后退的兵们。
“郭佐领人呢!”
“大人,小的不知红毛鬼来得凶,咱们还是跑!”
“混蛋,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大清养你们这么久,也是该你们为国报效的时候了!都听着,随本佐领杀敌去!有胆敢退后者,定斩不饶!”
葛格里怒声喝骂了一个叫喊着要跑的兵,然后便想提起大刀去堵住那木桥,不料刀刚举到肩处,两臂就好像泄气一样再也用不力,不由悔得一跺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都给我回去,打退了罗刹人,本佐领每人赏十两银子!”
大刀算是举不起来了,但这却阻止不了葛格里报效朝廷的决心,见罗刹人已经冲到木桥那,自己手下的兵和那些镶红旗的索伦兵却是一个都不敢去退敌,任由罗刹人往屯内冲,是又急又气,恨不得亲手斩杀几个退兵而稳住阵脚,怎奈自己再不复当年之勇,肉多力气少,有杀人之意却杀人之力,奈何,只能期许重赏之下出勇士了。
要说这葛格里为人,却是好的,因他不是一个吃兵血的佐领,而且为人豪爽,尤其在赌钱时,从来不赖帐,是多少就多少,赢钱的时候也很仁义的大散头号赏钱,所以他手下的那些兵对葛格里都佩服得很,这会见佐领老爷一点也不惧,扛着大刀在那激励士气,再加有重赏,倒真吸引了二三十个胆大的兵围了过来。这些人一聚到葛格里身边,其他正在乱跑的清兵见了,也像见了主心骨一样,都下意识的往这跑,因人天性如此,但见人多,必以为安全。这么一来,聚在葛格里身边的清兵倒了也有了百多人。有了这么多兵在身边,葛格里虽知多大胜算,但却也不怕那些罗刹红毛鬼,振臂一呼,在一个可人的索伦兵帮助下,扛着大刀带着就向前冲了过去。
屯子里早些年是不允许让百姓居住的,但从康熙年间开始,因为这地方虽然地理重要,但北面的罗刹人离着几百里,且从未来犯过屯子,而南边一直到关内全是大清的土地,所以根本不虑有敌人会进攻。因此渐渐的屯子里的规矩就不如以前那样严厉了,一些百姓在贿赂了佐领老爷后,就把房子建在了屯子里,东一片西一片的,到现在这百姓们住的屋子比兵住的都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的建筑横在屯子里,却给冲锋的哥萨克大队造成了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