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筝忙笑道:“小姐说哪里的话,奴婢不过是揣测小姐的意思,实话实说罢了。”
“是吗?”杜汀兰问了问,又道:“最好是这样。”
一个聪明机灵的奴婢,在杜府待了数年,要说一点心计和城府都没有,杜汀兰是断然不信的,她知道,要在深宅大院内保住性命不易,也有数人攀附大树,明哲保身,就是因为如此,杜汀兰才觉得匪夷所思,这样一个通透的丫鬟,跟在她的身边,真的会甘心服侍么?还有她的投诚,会不会来得太快?就算是有上次的把柄,其实仅凭她的所见,没有确切证据,又在府里根基深浅,未必有人会信。但即使是这样,绿筝还是专心地服侍在她身边,那之后杜汀兰也安排绿影悄悄跟过,说是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杜汀兰相信百密必有一疏,就是太过完整,才让她觉得不可置信。她能够这样为她说话,无非是几种可能,一种是的确是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谋划,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另一种是,她的目的不是杜汀兰,跟在她身边只是幌子。还有,或许她的主人不是杜府任何一位,所以她才会选择站在最为冷落的知春阁,但如果不是,她又是谁的人?待在杜府有什么目的……
杜汀兰如此想了许多,再抬眸时,顾氏带着安姑姑正好往这边走来,杜汀兰笑着道:“刚刚还说许久没见过婶母,这么凑巧就给撞上了。”
对于顾氏而言,杜汀兰可能是大房三个孩子中让她稍微亲近一些的,余下的她均不屑一顾。不是不在意,而是顾氏刻意避讳大房的人,不过她也知道丈夫似乎也喜欢与眼前这个侄女下棋对弈,是以回道:“我正要去你祖母那,你可是刚从那边回来?”
“正是呢。”杜汀兰回道:“已经醒过来了。”
顾氏说了声“谢天谢地”,杜汀兰见她很赶的样子,也不便打扰,遂道:“那侄女先告退了。”
顾氏点头,应道:“有空的时候到雅芳院来陪你叔父下棋,老是在园子里,莫不是怕我这个婶母亏待了你不成?”
“侄女得空定要常来拜会婶母,那时候婶母莫要嫌弃侄女才好。”
说着互相起了身,一个往来时的路而回,一个往去时的路而走。
此时含辉斋内,颜氏已经醒了,她这一睡断断续续就是几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只是精气神还算好,连着喝了好几口粥,服侍的自然还算方嬷嬷。
“老夫人好歹还是再用一些吧。”方嬷嬷劝着,汤匙舀起粥来,往颜氏嘴边送,颜氏拒绝不了,含着咽下,道:“这是,薏米粥?”
方嬷嬷点头:“知道老夫人喜欢喝,老奴巴巴熬着,只盼老夫人赏脸多喝几口才好。”
颜氏用过粥,方嬷嬷将靠垫摆了,颜氏看着院中一应景致,禁不住感慨:“嬷嬷你说,我这是不是晚景凄凉?”
方嬷嬷道:“老夫人不过是病了一场,放宽心才是正理。”
颜氏苦笑:“就你会安慰我,活了大半辈子,到现在落得个子不孝媳不亲,将来去了,也没个正经孙子送终,不是晚景凄凉,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