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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决战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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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战数十年,可谓是任劳任怨。自己担任三边总督后,由于五总兵领兵勤王,乱起之后不得不委任他延绥总兵,都督固原军(三边总督的驻地),这次神一元、神一魁兄弟乱起,杜文焕的家乡也被波及,家人流散,而杜文焕却一直在杨鹤麾下督军苦战,从某种意义上讲两人的政治命运已经被紧密连接起来了。

“弢武,你我年纪都不了,这次一战是替天子,替大明,也是替我们自己打的,一定要干干净净的扫平贼寇,堵住朝中那些言官的口!”到这里,杨鹤紧紧握住了杜文焕的臂。

“大人请放心。“杜文焕也握住了杨鹤的臂:”群贼虽然人多,但多为求食的乌合之众,善战的边贼不过万余,与我军人数相当,但分属多股,人心不一,只要饷足,定然能一战而胜。“

“不错!“杨鹤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从几案上又拿起一份信笺递了过去,笑道:”弢武请看,我方才的喜事便是这个了!“

杜文焕接过信笺,看了几行笑道:“原来督师早有庙算在胸,贼中已有内应,那胜算又多了几分。“

“嗯,也是天子洪福,我前几日派了那刘成前往,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想不到在潼关一念之仁,竟然得了个人才!“杨鹤捋着颔下的胡须笑道,正如他自己所的,他当时派刘成前往,也不过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赢了就赚了,输了最多丢一个军官,却想不到刘成办事如此得利,居然已经服了两面光投到自己这边来。想到这里,杨鹤也不禁为自己的眼光而感到自得。

“托督师洪福!“杜文焕将书信看完了一边,抵还给杨鹤:”既然如此,今天晚上犒赏,那明日就出兵吧,对了,您那儿还有多少银两?“

“还有四万两左右吧,这一仗打赢了,若是能从贼人手中缴获一些就能撑下去了。”杨鹤叹了口气:“这次来还多亏了建生,若非他出卖盐引筹钱的法子,哪里还能撑到现在。”

“嗯,是呀,若是这一仗打赢了,论功建生当居第一!”杜文焕笑道。

“呵呵,第一还是杜将军你!”杨鹤笑道:“运筹帷幄,使军给无缺,这是文官的本分,杀敌建功是武将的差使,各司其职,文武合力才能克敌制胜。”

“都督教训的是!”杜文焕站起身来:“既然已经议定了,那就召集众将分派差事吧。”

依照旧例,军议是由杨鹤的讲话开始的,他捋了一下颔下的胡须,就开始话,他首先称赞了众将一年多来的辛苦和战功,然后又称赞了杜文焕的韬略和功勋,在完了这些激励的话后

,杨鹤的语调变得沉重起来:“自天启以来,大明内忧外患,交相煎迫,无一日安宁。流贼愈剿愈多,灾变愈演愈烈。最近两年,西北百姓死亡流离,如水如火,往往赤地千里,炊烟断绝,百姓易子而食,惨不忍言。我大明三百年来从未如今日一般民穷财尽,势如累卵。而东虏却于关外伺机,为我深患,前年破边,入围京师更是骇人听闻。自古攘外须先安内,若内贼不除,何以平外患?幸赖二祖列宗之灵,群贼自相反侧,多有弃暗投明,归向朝廷的,我等大军一击,定然能一鼓破之。望列位明日激励将士,一战而竞全功,我等上报君恩,下救黎民在此一战!”

诸将听到农民军中已经有了内应,纷纷骚动了起来,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杨鹤低咳了一声,脸色变得严峻起来:“但若有畏缩不前者,莫怪我军法无情,我辈宁死于贼手,不可死于军法!”

到这里,杨鹤看了看诸将都带有畏惧的神色,心中暗自满意。他微微一笑,转头对一旁的杜文焕问道:“杜大人,你有什么要的吗?”

杜文焕也不谦让,目光扫向两厢的将领,相比起杨鹤,诸将对他要畏惧的多,看到他的目光扫过来,大多数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列位,方才制台大人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明日一战光是打败流贼还不够,还须得将贼首神一魁、不沾泥、黄来儿等人或者斩杀,或者生擒,才算全功。”到这里杜文焕走到地图旁,指着上面解道:“贼人依河而阵,若是我军往攻,他们定然会先驱使流民冲击我阵,老贼居阵后待机,寻隙而入。因此我打算分兵两路,我领步兵和标营走大路,直逼敌营;贺虎臣贺将军领两千骑兵走路,经禾山崖、贺家原绕到贼人侧面,待到敌兵攻我时,贼人中的内应就会火,贺将军便领兵侧击,我则渡河进攻!”到这里,杜文焕的右手握拳狠狠的打在自己的掌心。

“将贼人一网打尽!“

“那若是那内应是假的,贼中无人响应呢?”话的是一个黑脸汉子,正是方才杜文焕命令指挥骑兵走路的贺虎臣。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杜文焕冷声道,他的目光扫过其余的将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将领们都摇着头。

“那就各自退下吧!“

李鸿基老营。

地面潮湿滑溜,李过一脚踩在上面,险些摔了一跤。这一半要归功于昨天晚上的那场雨,还有一半要归功于昨天苦战中流下的鲜血。他费力的穿行于尸体中,其实其中有很多人没有死,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不间断的苦战已经把活下来的人累得精疲力竭,许多人干脆乘着战斗的间隙躺在尸体间打个盹儿,能够将他们与尸体的区分开来的只有起伏的胸脯和鼾声。

李过疲惫的一屁股坐在一具尸体上,脊背靠上土墙的时候禁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他很清楚眼下的情况糟糕透了,自从叔叔前去神一魁的老营不久,进攻就开始了,最初是农民军惯用的伎俩——偷营,几十个自称是神一魁亲兵的汉子奉命送礼物过来,但早就被李鸿基叮嘱过的李过十分警惕,他下令对其搜身,这成为了引发战斗的导火索。第一次突袭被李过击退了,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超出了李过的能力范围了——超过两千人包围了他的老营,几个大嗓门的汉子李鸿基投靠了官府,要把义军弟兄出卖给官军换自家的富贵,现在李鸿基已经被拿住了。李过手下的大部分军队都逃散了,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前些日子投靠的杆子,不过留下来的都是李鸿基的同乡和族亲,他们十分顽强的击败了敌人的进攻,但他们的人数有限,最后只能退守到老营内的一栋大宅子里,那宅子原本属于一个当地的举人,院墙都是用条石砌基,两丈多高的青壮墙,李过下令手下将里面的屋子拆了几间,用来当滚石檑木,打死了不少人,外面的也一时攻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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