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死者为大。”王安世的脸上带着笑容:“林丹汗也是您的旧主,是黄金家族的血脉,让其这般身首分离不太好吧?”
王安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卜失兔愤怒的扭过头,但目光所及之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林丹汗活着的时候是敌人,但既然死了,作为黄金家族的血脉。就应该得到一个体面的安葬。
“好吧!”卜失兔愤懑的答道:“尸首我可以给你,可是我的部众呢?巡抚大人怎么说?”
“大汗,巡抚大人说了,原本属于右翼的部众可以归还给你,但是左翼的属于林丹汗的子嗣与妻子。”王安世答道:“部众的划分要等到林丹汗下葬之后才可以进行,不知道大汗您觉得如何?”
“好吧!”卜失兔思忖了一会,点了点头。这个条件虽然没有达到预想的那样,但也可以接受,毕竟林丹汗的儿子年龄还小。只要拿回了右翼的部众,自己有信心将其慢慢吞并。
“多谢大汗!”王安世笑道:“那还请大汗到时参与插汗的葬礼。葬礼完毕后就开始划分部众。“
卜失兔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举行林丹汗葬礼的日子。作为死者的凶手,卜失兔也得到了邀请,这看起来有些滑稽,但他并不在意,无非是正餐之前的开胃小菜罢了,要紧的是后面的大餐。他就像一个准备参加盛大宴会的宾客,兴致勃勃的换上簇新的衣甲,准备出发
“你真的要去参加那个人的葬礼吗?”固始汗有意避过了林丹汗的名字,由于某种迷信的缘故,他不想让这个死人的名字从自己的嘴里吐出来。
“没法子,这次脸上要多沾些寡妇的唾沫了!“卜失兔汗做了个鬼脸:”我总不能让未来的部下们嘲笑我因为这个,连死人的葬礼都不敢参加吧?“
“够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固始汗不耐烦的答道:”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察哈尔人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现在已经没有察哈尔人了。“卜失兔汗笑道:”真正的察哈尔人已经被汉人杀光了,剩下的不过是些屈膝投降的胆小鬼。“
固始汗盯着卜失兔汗的眼睛,最后他摇了摇头:“随你的便吧,反正我不会去参加这次葬礼,我要尽快回去,开春后我就要攻打藏巴汗。”
“很好,作为朋友,我将会派一千名勇士参加您的大军!”
固始汗咕哝了一声,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卜失兔跳上战马,对自己的卫士们大声喊道:“出发!”
号角与鼓声交织,长矛与盔甲闪耀,绸缎的明军大旗与用马鬃羽毛装饰的大纛交相辉映、身穿铁甲、手持鸟铳的明军射生手与一身毛皮,骑在矮脚马上的蒙古骑兵混杂在一起。映入刚刚渡过浮桥的卜失兔汗眼帘的就是这一切,他开始有点后悔来参加这场葬礼了——明军的军容有点太过雄壮了,不太像是会被自己逼迫让步的样子。
“大汗!请随我往这边来!“王安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他的礼节无可挑剔,不过身后紧跟着的铁甲骑兵更让人无法拒绝。卜失兔汗别无选择,只有服从。
“这些都是大明的军队?”卜失兔汗指着不远处的一队骑兵问道,虽然他们的皮甲外面披着明军的号坎,但从骑马的姿势和队形,他敢保证这是一队察哈尔人。
“是的!”王安世笑着点了点头:“刘总兵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而且他还很慷慨,许多俘虏都投到了他的旗下。”
“刘总兵?”卜失兔小心的问道:“那这位大人麾下应该有不少兵马了吧?”
王安世回头看了卜失兔一眼,面带笑容,而眼神冰冷:“大汗您是大明的藩属,又不是大明的敌人,刘总兵麾下有多少兵马与你又有什么相干呢?“卜失兔低下头,心中一片冰凉。
举行葬礼的地点是宁夏府城西面大约六十里的一片砂石地上,这片平原上分布着十余个大小不一的金字塔形状的巨大土丘,从公元十一世纪到十三世纪,西夏王朝的十余位国王的陵墓都修建于此地,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毁灭西夏王国的正是成吉思汗率领的蒙古大军,成吉思汗本人也是死于最后一次对西夏的征讨,数百年后,他的子孙也将安葬在这片土地上,这不能说不是一种巧合。
切桑喇嘛端坐在一个约有六七丈高,四五丈见方的土台上,双手合十垂首念经,在他的身后,林丹汗的首级与尸体被重新缝合起来,身着生前常穿的盔甲,脸上戴着一副面具,端坐在一张扶手椅上,看上去宛若生时。在土台下,数十名红衣黄帽的格鲁派僧侣围绕土台而坐,各自手持法器,念诵经文。在土台的四周,被俘的蒙古人扶老携幼,黑压压的一片,神情肃穆的看着土台,为他们的首领送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