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贼的后队?”王可凭脸上的不耐烦一下子就不见了。他之所以敢于对李过如此傲慢是因为经过粗略的估算,这股流贼也不过千把人,在他看来是没法子拿有坚固房屋作为屏障的他们有什么办法的,可要是流贼的兵力不止这么多,那自己的做法就有些唐突了。
“有多少人?”
“步队有四五百人,还有一百多骑队。”
王可凭松了口气,这个数字还没有超出那条危险的界限,他对手下说:“你去准备一份厚礼。送到那边去,让过去的人口气客气点。“
“这样能行吗?头领!”那汉子问道:“咱们先前话可是说的够硬了!”
“能行,他们就多了这几百人,要拿下咱们这里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咱们有火器!”王可凭笑道:“咱派人去就是给他个面子,大家过得去就好了!”
“头领,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那兄弟听流贼说,破城的不过是他们的三当家,大当家便是那鼎鼎大名的曹操。刚刚进城的不过是一小股罢了,大队还在后面呢!“
“啥,你咋不早说?”王可凭大惊失色。曹操的名声在三晋大地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去年冬天渡河之后,便连续攻破了几座县城,总兵力也增加到了一万多人,在群贼之中隐隐居于首领的地位。要是贼人说的是实话,自己这几百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您也没给我机会说呀!”那汉子抱怨道:“您看该咋办?是战、是守、是降,就看您一句话了!”
王可凭站在那儿,脸色阴晴不定,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投降了,那现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自己也未必能保住这几百降兵,最好的情况下也不过是个流贼的小头目罢了。想到这里。他心中越发不情愿,低声道:“我要去亲眼看看!”
王可凭换了一声衣服,偷偷的出了衙门,找了个无人僻静处上了城墙,往东门跑去,距离约莫半里多路,他停下脚步,正好看到一队人马正沿着城外的官道往东门而来,约有四五百人,看其杂乱的服色正是流贼的样子。他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一旁的心腹赶忙将其扶起,低声问道:“头领,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王可凭叹了口气:“哎,咱们以后就得看别人眼色行事了!“
东门城门。
李自成正与李过商议一些事情,突然一个手下从城下跑了上来,离得还有七八步远便大声喊道:“闯王,虎爷,那个王可凭出了他那个乌龟壳,派人过来请降了!”
“叔父!”李过闻言大喜:“您的法子奏效了,哎,真不知道您怎么有这么多法子,我却半点都没有!”
“侄儿,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听《三国》的吧?“
“是呀?”李过一愣,他也不知道为啥叔父一下子把话题转到这边来了。
“那你记得董卓是用什么法子把大汉的禁军都弄到自己麾下来的吗?”李自成笑着问道。
李过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东汉末年,大将军何进心知宫中宦官久为天下人所仇视,想要将其尽数诛灭以树立自己的威望。但东汉北军五营(射声,长水,越骑,屯骑,步兵)百多年来一直都是由宦官统领,代表天子诏书的尚书台又在宫内,掌握在宦官手中。何进投鼠忌器,不敢下手。于是当时在他麾下的袁绍就出了个馊主意,让他招引外军入洛阳,以压倒掌握北军的宦官势力,当时外军中最为强大的便是掌握凉州军的董卓,却不想董卓还没进京,何进就被宦官们骗入宫中,将其杀害。袁绍等人立即发兵攻入宫中,将宦官们杀的一干二净,各部互不相让,相互攻杀,乱成一团。董卓进京的时候,面临的就是这番混乱的局面,他当时手下只有三千多兵马,为了震慑群雄,他便让自己的士兵每天夜里偷偷出城,然后第二天再大张旗鼓的重新进城,给众人一种援兵源源不绝的假象,结果各军士卒纷纷投靠董卓,很快董卓就成为压倒群雄的霸主。李自成也效法董卓,夜里让军队从西门出去,然后绕了一大圈从东门进来,又声称自己不过是曹操的前锋,后继大军随后就到,就这样不发一箭,就把王可凭吓着前来投降了。
“叔父,您打算怎么处置那厮?”李过问道。
“那你记得董卓是死在什么人手上的吗?”李自成笑着反问道。
“不是王允和吕布吗?”李过话刚出口,便明白了过来,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李自成含笑的双眼里满是杀机。
朝邑,铁作坊。
曲轴带动着巨大的风箱,将海量的空气吸入灼热的管道中,经过加热后的新鲜空气涌入炉子里,腾起的火焰立即由深红变为橙色。屋内的温度一下子高了起来,刘宗敏的额头上渗出一片黄豆大小的汗珠,旋即便被烤干,而他却好像没有一点感觉一样,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炉子里的铁件的颜色,突然他拿起铁钳,从里面取出一枚铁件,拿到铁砧上,水力驱动的锻锤有力的敲打着铁件,溅起一团团火星,他那双看上去十分粗壮的手以一种惊人的灵巧转动着待处理的铁件,将其放置到合适的位置,暗红红色的铁件在沉重的锻锤下就好像柔软的橡皮泥一样,三下两下就变成了所需要零件的形状。然后刘宗敏将其丢入旁边混合着尿液与油脂的水桶这种,随着剧烈的嗤嗤声,铁件由暗红色迅速变为铁青色。刘宗敏又用铁钳从从火炉里夹起第二枚铁件,开始重复起先前的操作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