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吕伯奇稀里糊涂的走出帐外,来时的决心与气势汹汹早已化为了莫名其妙与沮丧。可静下来仔细一想,他什么都没有损失,反倒赚了两个异国歌姬和珠宝首饰。艾合买提他也是打过交道,知道这个商人垄断了西北的珠宝首饰买卖,便是京师里面几个大的字号也时常从他那儿进货,手面极大。只要刘成开了口,送过来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想到这里,吕伯奇心中的沮丧渐渐转为兴奋和期望,他回头看了看那顶明显违制的金帐,骂道:“管他娘的,反正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俺好歹还能把这个局面敷衍好了,换了别人谁行?爹亲娘亲不如兜里的银子亲!”
送别吕伯奇之后,刘成回到宝座,叹了一口长气,脸上全是疲惫,全然没有方才的自信。
“大人,您把这厮敷衍走了!”一个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那儿原本是放马桶,供主人如厕的地方。
“嗯,建生你出来吧,别老躲在那儿,也不嫌臭!”
“大人整日里与这些浊物厮混,都不嫌臭,在下又何尝敢嫌呢?”赵文德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促狭的笑容,他向刘成躬身拜了一拜:“大人,您这一关是过去了,可这样下去不是个法子,朝廷不是没有明眼人,我估计最多明年,就会有人拿大人开刀的。”
“拿我开刀,我可是大明的忠臣,为啥要拿我开刀?”
“大人自然是大明的忠臣!”赵文德笑道:“不过若是天子身边有了奸臣,忠臣就要倒霉。”
“呵呵,今上乃是明主,即便有几个奸佞之徒,也不会为难边士的。”
“是吗,我可不怎么认为!”
“那你说该怎么办?”刘成笑道。
“文皇帝(朱棣)是怎么做的?”赵文德笑道:“清君侧也好,靖难也罢,反正从归化城到京师也不远。”
刘成看着赵文德的脸,而赵文德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过了约莫半响功夫,刘成突然大笑道:“吕伯奇把我当反贼提防,却没想到真正的反贼是你。”
“大人说笑了,朝有奸佞,我等忠臣义士人人得而诛之,又怎么能说反贼呢?文皇帝是反贼,那宗庙之中供奉的又是什么人?”
刘成笑了笑,没有在接茬下去,他很清楚这个手下原本是杨鹤的幕僚,杨鹤舍身为国,不计个人得失企图用招抚的办法平定西北乱事,却不想因为触犯了朝廷中一部分当权派的利益落得个获罪入狱的下场。自此赵文德就成了大明黑,一\门\心\思撺弄刘成自立门户,挖大明的墙角。他的心思刘成心知肚明,却并不是太在意,原因很简单,在刘成看来大明不过是风中残烛,自己反也好,不反也罢,早晚都是要完的,又何必去弄脏自己的手呢?
赵文德看着刘成那张喜怒不形于颜色的脸,目光却越发热切起来,在古代中国的漫长历史中,每逢王朝末世,就会冒出一群群不得志的读书人,他们就好像一群嗅觉灵敏的乌鸦,寻找着血腥的味道,发出不祥的呱呱声,赵文德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刘成被他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在,问道:“建生,我刚刚从漠北回来,现在形势怎么样?”
“正要向大人禀告,夫人那边刚刚打败了东虏的追兵,还活捉了虏酋皇太极的儿子豪格,已经退入了边墙,与老杜将军汇合了。”
“什么?打败了东虏的追兵?”刘成闻言一愣,问道:“我不是让一听说东虏的消息,就让夫人领着土默特和察哈尔两部向西撤退,怎么会和东虏交锋?”
“大人,东虏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得多,而且各部分散放牧,收拢过来多花了七八天,所以就——”
“该死!”刘成骂道,他出发前就知道敏敏已经有了身子,本以为根本不会与后金交锋的风险,却没想到事情有了变故:”那夫人没有事情吧?“
“大人请放心,夫人一切安好!“赵文德笑道:”信里说夫人亲自督领各军,指挥若定,还亲手射杀东虏,就连虏酋之子也为我军生擒,这可是大喜事呀!”
“该死,快把信拿给我看看!”刘成一把从赵文德手中抢过书信,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闭目祝祷了会,用坚定地语气道:”你马上派人去一趟把敏敏接到这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