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番话,徐鹤城有些犹豫,刘成看在眼里,心知对方只怕是放不下巴图尔许下的高官厚禄,他低咳了一声:“大哥,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在准格尔人那儿当再大的官也是个外人,没有根基。我那岳父岁数也不小了,万一有个闪失,你觉得那个必阇赤你还做的下去吗?再说你在山东的那个弟弟“
听到刘成提到那桩旧事,徐鹤城的眉头一跳,全身的肌肉立即紧绷了起来:“贤弟说的不错,我答应你去江南,不知要何时动身?”
“不急,不急!“刘成见自己的话奏效了,心中一喜,赶忙笑道:“好歹等过了冬,明年开春好上路再说,也让兄长你把这边的事情料理一下。”
大同,总督行在。
夜已经深了,街道上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书房里,杨嗣昌坐在书案前,一边看着塘报,一边比对着一旁的地图查看着形势,老仆杨青侍立在身后,看着主人操劳,目光中满是怜惜。
“少爷,时候不早了,先歇息吧!”
“嗯!”杨嗣昌应了一声,却不没有动弹,依旧死死的盯着地图,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叹道:“国家每年耗费粮饷亿万,养兵百万,却无可战之卒,当真是可悲可叹呀!”
“少爷为何这么说?不是李大人已经从陕西借兵回来了吗?还大败鞑虏,擒拿住了一个大虏酋吗?”
“太少了!”杨嗣昌叹了口气:“李御史借来的杜参将麾下只有千余人,虽然精悍,可是东虏西虏加起来有数万人,他拿住的那个虏酋也不过是扎鲁特人的首领而已,虽然很是提振士气,却济不得大事。”
“少爷,我听说宣大乃是朝廷重镇,难道就无可战之兵?”
“倒也不是没有可战之兵!“杨嗣昌恨恨道:“只是各将都将可战之卒放在身边,当做安身立命的本钱,唯恐有所伤损,哪里还想着杀敌报国!“说到这里,他心情越发烦乱,随手一挥将几案堆得老高的塘报扫落地上:“如今西虏在边墙外筑城,显然是为了经营巢穴,为长久计,可一说要进攻此城,诸将便切词推脱,怯懦不前,长此以往,国事还如何了得呀!”
正说话间,外间传来通传声:“大人,有塘报!”
“拿进来!”杨嗣昌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矜持,他接过新送到的塘报,拆开一看,脸色微变:“刘成到夏米庄了,怎么这么快?我给京师的奏疏还没回音,他怎么就到夏米庄了?”
“这是好事呀!少爷,您不是正愁着没兵吗?刘总兵就来了,哎!总算老爷当初没看错人,选了个有人心的,知道报恩的!“杨青早就笑的看不到眼睛了,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杨嗣昌脸色阴沉,全然没有喜色。
“没有得到军令,便私自出兵,这刘成到底是想干什么?”
大同府驿站,次日午时。
“大人,一共有六件盔甲,都在这里了!”郝摇旗恭谨的说,他身后的院子里摆放着六张椅子,每张椅子的靠背上都套着一件铁甲,阳光照在甲胄表面的铁叶、刷了漆的钢板、镀银锁帷子上,闪闪发光。
“拿一张角弓来,还有一壶箭!”刘成在仔细的鉴别过了每一副甲后,发出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命令,不过郝摇旗还是习惯性的服从了命令。不一会儿,亲兵就拿了角弓、箭矢过来。刘成拿起弓箭,走到相距盔甲大约十步左右的距离,瞄准每一副盔甲射了一箭,然后走到椅子旁小心的检查起这些甲的中箭部位的受损情况。
郝摇旗看在眼里,有些疑惑的问道:“大人,您这该不会是在挑等会去晋见督师大人的着甲吧?”
“不错!”刘成随口答道,他拿起一件锁帷子小心的检查中箭的部位,经过锻打的箭头透入了两三分,但细密的金属丝并没有被切断,刘成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其从脑袋套上去。郝摇旗赶忙上前帮忙,低声问道:“大人,您是以櫜鞬礼拜见杨大人,又不是上阵,随便挑拣件皮甲也就是了,穿着轻便些,何必这么认真呢?”
刘成没有回答护卫队长的问题,只是微微一笑,又挑了件山纹铠穿在外面。郝摇旗越发觉得不对劲,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大人,莫不是今天会出什么事?”
“应该不会,我也希望不会,不过有备无患嘛!”刘成笑着拍了拍郝摇旗的肩膀:“再说就算真的有事,不是还有你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