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山西距离京师太远,北直隶的话那几个口子都要绕远路,破边抢掠可以,想要占个地盘就难了。只有辽西,那边是沟通辽东和北直隶的最近通道,只要辽西一出问题,便是天下震动,由不得大明不应招。要打自然是要打疼的地方啦!”
“这倒是!”敏敏微微一笑,给刘成的杯子又倒满了:“那阿成你打算怎么应对呢?”
“他打他的,我打我的!”刘成伸手在地图上点了点:“皇太极要是打辽西,我就去打蒙古左翼,我现在这个济农还有些名不副实,等到把左翼诸部都拿下来,才是名副其实的济农呢!”
“那朝廷若是严令你出兵增援辽西呢?”
“那就让杜如虎带一营兵去应付一下就是了,我已经把艾合买提和阿克敦派出去了,他们两个的任务是在东海女真那边生出点事情来,我这边只要再把左翼诸部拿下来,这盘棋就全活了,东虏就是首尾不得相顾,岂不是远远胜过去辽西那边?那边就算打赢了又如何?最多占几个堡垒,斩首两三百,往前面推个三五十里地,都打了几十年仗了,宽不过几十里,就那么几条路,几个山头、几个城堡,皇太极只怕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应付,我可没那么蠢!”
“那如果皇太极出兵增援左翼呢?那岂不是要和他决战?”
“那又如何?”刘成冷笑道:“那个内齐算是我半个内应,我已经先赢了一分。和辽西不一样,东虏在左翼最多也就能拉出来两万人,加上左翼再万把人。我这边现在光是步营、骑队就有三万人,到了秋后只会更多。草原上打仗,比的就是谁牲口多、脚力好。只要固始汗和你爹愿意支持我,我就能把所有的步兵都配上驼马,加上驼队的辎重,这样才能发挥我军火器的优势,皇太极不来还好,要是来了便让他匹马不还!”
漠北、车臣部,汗帐。
汗帐里人声嘈杂,挤满了喝的半醉的车臣部酋长和长老们,所有的头领几乎全部到场,偌大的汗帐两侧坐满了人,在他们的背后是各自的图腾旗帜。这些浑身酒臭的人正竭力瞪大眼睛,看着从帐篷门口进来的客人。
“尊敬的硕垒汗,这是济农大人托我带来的礼物,还有信笺!”艾合买提低下头,竭力不让人们发现自己脸上的厌恶之情。虽然对于当时的绝大多数中原人士来说,漠南与漠北的蒙古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野蛮的骚鞑子。但事实上漠南与漠北蒙古人是有很大区别的,相比起漠南,漠北的土地更加贫瘠、气候更加寒冷,最重要的是水也更少;漠北的蒙古人也更加穷苦、野蛮而且坚韧,换句话说也就是更加“脏”。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艾合买提自然知道这点,也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当他走进硕垒汗的王帐时,还是被里面的气味弄得几乎窒息了。
标志着硕垒汗的高贵地位的高背椅上空空如也,椅子的两旁是他的武器和盔甲,在椅子旁边的隔板桌只剩下吃剩的骨头和油腻的盘子。艾合买提惊讶的发现一条汉子正四脚八叉的躺在地上,打着呼噜,莫非这个人就是车臣部的硕垒汗?他犹豫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稍微提高了一点嗓门。
“喂,商人!”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艾合买提侧过头,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正笑着看着自己,满脸醉意,手中拿着一只牛角杯:“你是来找硕垒汗的吗?我就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硕垒汗?”艾合买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指着高背椅旁边地上那个呼呼大睡的汉子:“那,那他是——?”
那中年汉子瞪大眼睛,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汉子,脸上露出醉汉努力思索时的费力样子:“阿索部的哈拉?还是巴哈尔部的土末儿?算了,管他是谁——,你不是要找硕垒吗?我便是硕垒,车臣部的汗!”
艾合买提的目光扫过众人,大多数人都在喝酒,少数人则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但没有人起来驳斥那自称是硕垒汗的中年汉子,他从怀中取出礼单,恭谨的低下头:“我是济农大人的使者,带来了给您的礼物和信笺,并请求——”
“礼物?”硕垒一把从艾合买提手中夺过礼单,一边拆开一边冷笑道:“济农大人这次又看上了什么猎物,需要我们车臣部来当他的鹰犬?”这时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鸟铳,火药、盔甲、还有铅,看来济农大人这次下的本钱可不小呀!”
“大汗,济农大人希望漠北保持和平!”艾合买提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封蜡上是代表着蒙古大汗的苍狼与白鹿图样的印迹,在大汗成年以前刘成以济农的身份使用。硕垒怀疑的看了艾合买提一眼,结果卷轴,拆开细细看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在解决皇太极之前,我不希望漠北统一在一面旗帜之下,哪怕那属于我妻子的兄长。只要你别妨碍我的计划,你就能不断从我这里得到武器和火药。”最后硕垒注意到信的末尾没有落款。
“这是济农大人的信,为何没有落款?”
“有印鉴为证,济农大人不希望这封信让不应该看到的人看到!”
硕垒没有说话,刘成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他希望硕垒是唯一一个看到这封信的人,蜡印在拆开信的同时就会破碎,如果硕垒想要拿这封信去做点什么的话,他完全可以抵赖不认账。
“这里太乱了,我们可以到我妻子的帐篷去好好谈谈!”硕垒将信和礼单塞进怀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相比起汗帐里,小帐篷要整洁的多,艾合买提竭力不让硕垒发现自己的庆幸。硕垒一屁股坐在一堆皮毛上面:“坐吧,商人,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我这里可没有其他人那儿那么多规矩,破羊皮下面照样可能跳着一颗忠诚的心,也许比貂皮下面的分量还多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