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无病不知道,他这种从东厂的人身上收取保金的恶劣行为,已经在大明朝开了一个影响极坏的口子。对于收钱放人的事情,刘瑾听到了也不过是笑笑而已,别看你似乎有几分皇帝的恩宠,但是,只要你爱银子,这就是好事情,刘瑾也爱银子啊,在刘瑾看来,这有着共同爱好的人之间的心思,应该都是比较好揣摩的。
比如这个保金,刘瑾就大为赞赏,这些年刘公公抓了多少人抄了多少家,虽然到最后这些人家的钱财基本上也被搜刮一空了,哪里有这么风轻云淡的让人家心甘情愿的把银子拿出来这么不着痕迹啊!而且,还不落恶名!
刘公公决定了,这个好的法子,一定要推广开来。
于是,犯了些小错或者根本就没有犯错的嫌疑人,从前只需要个保人就可以轻轻松松的从衙门里走出来,从今天起来,不掏出足够的真金白银,就算知道你是冤枉的,也从衙门里走不出去了,这个例子一开,大明朝从此多了多少冤狱,那还真的就没人知道了。
“大人,这事情东厂那边,不会有什么后手了吗?”
醉花楼里,雁七有些担心的问道。一桌丰盛的席面摆在他们三人面前,但是,除了两眼发光的慕四娘,他和钱无病对这些吃食,都不是特别上心。
“能有什么后手!”钱无病笑道:“无非是憋着使坏呗!咱们不是北镇抚司,平日里大家各办各的差,一点相干的地方都没有,他们想要使坏也没地方使坏啊!”
“那倒也是!”雁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如钱无病所说,南镇抚司实际上就是一个对内的衙门,和外面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交集,如果有什么事情,也是北镇抚司那边的人去办了。
“不过,指挥使大人可就要头疼了,大人这次虽然占了点小小的便宜,但是东厂的人,岂是一个能吃亏的,这明里暗里总得找回这场子来,找不上咱们,那就肯定冲着北镇抚司来了!”
“所以说,跟着一个好上司做事,的确让人心旷神怡啊!”钱无病笑道,牟斌那边肯定有些焦头乱额,但是他可不相信牟斌会把自己叫去训斥一顿,自己可是奉旨办事呢,这扯虎皮做大旗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不光是下属可以给上司背黑锅,有时候,上司也得给下属背背黑锅呢!
“不过.大人,西城千户所那边,似乎也是大人辖下,大人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四娘快点吃,吃完了咱们去西城千户所看看!”
对于南镇抚司里发生的事情,西城千户所的几个百户隐约听说了,不过既然不在他们辖区,他们自然也不会多关心,尽管,那事情是他们现在顶头上司折腾出来的。
不过下午的时候,街面上似乎出了事情。在西城千户所这边,东厂也有一个理事所,规模比起锦衣卫的这个千户所只大不小,这么久来,虽然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偶尔有些冲突,但是大家都守着西城这块风水宝地过活,这冲突无非就是些小的意气之争。
格局是早就已经定好了的,在西城的商户,每月有三份银子是不能少的,一份是兵马司的,一份是锦衣卫的,另外一份,自然就是东厂的了。论起份额来,兵马司的人做事情最多,拿到的份额是最少的,这个没法子,谁叫这个衙门不强势呢。
东厂是干活最少的,这平日里巡逻,缉盗的事情让锦衣卫干了,而那些净街,防火之类的事情,又让兵马司给干了,他们似乎没多少事情做了,但是,偏生他们拿的是最大的一份。东辑事厂,侦缉一切不法事,这样的名头压下来,似乎多拿点银子,也是应该。
商户们这每月缴纳银子的日子,都是固定的,月初是谁,月中是谁,月尾又是谁,只要这银子交到了堂,这买卖自然做得下去,出了事情,也自然有人维持。但是,如果不到收银子的时候,蹦出来收银子的,这可就叫乱了规矩了。
东厂今天就乱了规矩。
理事所的番子,简直是倾巢而出,从街头到接尾,一路银子收下去,依据买卖的大小这银两的数目不同,以前收银子,还有个名目,这一次,连个名目都没有,看了你家店铺的大小,直接就定下多少银子,不给,不给就直接给我关门吧!
没人和东厂的人对着干,就算这些番子上下其手,这些银子,还没有到开店的老板们一个个都承受不住的地步,但是,看着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变成了别人口袋里的,这些商户心里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和东厂的人没道理可讲,这些人,自然就找上了锦衣卫:你们收平安银子,不是就保我们平安的么,眼下这东厂拿咱们这些人当韭菜一样的,一月割一茬眼下都不行了,这想什么时候割就什么时候割,劳驾,你们锦衣卫的大爷,你们这些说保咱们平安的大爷们,给咱们这些快没活路的人一个说法吧,就算这买卖不做了也得让咱们心里明白倒是是怎么一回事情不是!
钱无病到西城千户所的时候,西城千户所里乱糟糟的,坐堂的那位百户,正在焦头乱额的对付这些苦主,看到钱无病进来,眼睛就是一亮:“大人,大人您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