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思思本应该称呼贺学文为干爹的,不过她只要一喊干爹就想起了后世对于干爹的岐义,身上就起鸡皮疙瘩,于是便喊了阿爹,老爷子是知道贺学文的身份的,见孙女儿一喊就喊出了阿爹两字,心里不由感叹真是父女天性,便也随田思思这么喊了下去。
赵老太见孙女儿终于想着要上进了,十分欣慰,她当然知道女红是女孩子应会的基本功夫,只是以前田思思每次学针线活时,总是把手指头戳好几个洞,看得她心疼死了,老头子索性发话说不让阿囡学了,实在不行就找个会做针线活的孙女婿。
五月初的月泉村是孩子们最爱的时候,这个时候山上的阿公公(就是野草莓)都开始成熟了,山上还有不少虎啸笋,就是那种细细的竹笋,像毛笔一样,竖得笔直,田思思最爱吃的便是用这种笋干烧肉,经过肉的滋润,笋干带了肉味,香喷喷的,反倒是肉一点都不好吃了。
这个时候也是村里的妇女们最忙的时候,她们要忙着去山上拔虎啸笋,回来后剥了壳,用水煮熟后晾晒,到时候可以卖钱,以前都是卖给收购站,今年贺学文早就发话说让她们把笋干送到他那里去,有多少收多少,价钱还比收购站贵两分,是以,妇女们都不出工了,憋足了劲去山上拔笋,山上的笋多着呢,只要肯吃苦,今年就可以多挣几块钱了。
朱艾青用不着拔笋卖钱,不过因为田爱国喜欢吃笋干,他呆的地方是北方不产笋,赵老太每年都会给大儿子邮寄一大包笋干过去,所以这几天朱艾青约了金婉明、马招娣两个妯娌一道上山去拔笋,顺便还可以采些蕨菜回来晒了做干菜,干蕨菜烧肉味道也是很不错的,虽然现在外围的蕨菜都老了,但是山上背阴的地方还是有不少嫩蕨菜的,以前因为要出工没什么时间上山,这几天正好有时间,朱艾青准备多弄些回来留着冬天菜荒的时候吃。
马招娣和金婉明也是同样的打算,这几个月卖酒挣了不少钱,两人的腰包都鼓了不少,她们也不像以往那样拼足了劲拔笋卖钱,当做事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时,那么干活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那么辛苦了,反倒有点春游的感觉,金婉明甚至还哼起了《九斤姑娘》。
金婉明做姑娘是娘家村里唱戏的好手,有时候戏班子来村里唱戏时缺人,村里人就会推荐金婉明顶上,还别说,金婉明虽然没受过专业训练,但却演什么像什么,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只不过在这个年代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那份闲情去请戏班子来做戏份,所以戏班子也都吃不饱饭呢,无奈的金婉明只得摒弃了这个爱好,安安份份地嫁人生子,做一个普通的农妇。
其他一些在拔笋的村妇听见了金婉明的哼声,都大声起哄,“满木媳妇,别闷着唱啊,给咱们来段《王老虎抢亲》。”
“王老虎抢亲有啥好听的,还是来段《玉堂春》里的三堂会审好听。”
“依我看,还是《珍珠塔》好,要不来段《盘妻索妻》?”
“唉呀,都别吵,让满木媳妇自己挑,她想唱啥就啥,反正她唱啥都好听。”
“对对对,就让满木媳妇自己唱。”
金婉明也挺大方,她站起身来大声地说道:“那就来段《九斤姑娘》吧。”
“好!来一段相骂本。”
“我格祖父会起早,挑挑担子乡下跑,从日出走到月上梢,同月亮婆婆结相好,送来一根娑婆貂,东藏西藏藏勿牢,上勒镬铲柄上刚刚好,我一把镬铲就成宝,镬铲投来一记甩,一锅清水变成饭.......一生一世吃不了,吃不了。”
金婉明唱腔优美,语调轻快,把九斤姑娘的俏皮和泼辣唱得惟妙惟肖,周围的人一阵叫好,起哄让金婉明再来一段,金婉明心情十分不错,当下也不娇情,又来了一段,整个山坡荡漾着欢快的笑声和叫好声,比后世看春晚还要热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