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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挑簪子的阿素手一抖,皱了眉头朝窗外看去。
公仪音也蹙了眉尖,回头看一眼阿灵吩咐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阿灵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公仪音往妆奁中一看,随意捡了支累丝镶宝石挑心簪递给阿素,道,“就这支吧。”
刚插上那簪子,略略整理了一番发髻,阿灵便匆匆忙忙挑起帘子进来了。
“如何?”公仪音转了身子看向她。
“殿下,方才外头嚷嚷的是这府里的孙婆。她说唐掌柜派了个伙计回来找您和九郎,说是那钱金带了许多人上酒香十里闹去了。唐掌柜没法子,只得偷偷谴了人回来找殿下和九郎拿主意。”阿灵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的来由说了出来。
公仪音脸色一冷,轻哼一声道,“来得可真快!”
她从坐榻上起身,看向秦默道,“阿默,我们去看看吧?”
秦默眉头微皱,似有些许犹疑,并未立即接话。
公仪音见状,先打发了阿灵阿素出去,让她们告诉那孙婆先去前院候着,他们很快就出来。待阿灵阿素出了门,公仪音走到秦默身旁坐下,晃着他的胳膊讨好道,“阿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不想我跟着去是不是?”
秦默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你还记得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我在习那银针之法么?”公仪音手挽着秦默的胳膊,语带撒娇之意。
秦默点点头,眸色流转,似淡淡的漩涡,带着蛊惑人心的柔和,“记得,怎么了?”
公仪音也不出声,只伸手在腰间一抹,然后袖口一垂,只见电光火石间指尖寒光胜雪,竟如闪电一般朝某处射去。
秦默眸色一凝,转头顺着那雪白的一线望去。
定睛一瞧,却见那雕花的床柱上赫然插着一根细小的银针,若非秦默眼力好,差点都要忽略了过去。
秦默面上的从容淡然之色终于裂开丝丝缝隙,有错愕讶异的神色自眼底浮上。
公仪音难得见秦默吃惊的模样,得意地勾了勾唇,睨了眼尾看着他道,“怎么样?不错吧?”
秦默怔了一瞬方道,“你说的银针之法……竟是这个?”
公仪音愈加得意起来,点点头道,“对啊,我知道你定然以为我是在习那施针之术。当然,如何用银针治病我自然是学了。不过百里行那笔记里头,还有一章是如何用银针制敌的。”
她起身走到榻前将那银针拔下,依旧收回了腰间。
秦默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腰封是特制的,竟是个装银针的容器,材质特殊,上下皆有护顶,并不会刺伤到自己。
上头再罩一层轻薄的纱锻,远远望去,只当纱锻中绣着的银线,竟看不出半分端倪。
见秦默眼中的讶异之情更显,公仪音愈发得意起来,笑靥如花,眉目盈盈地看着秦默道,“如今京里局势紧张,虽然你给我安排了暗卫,但自己有几分防身的本领总归是好的。正巧我看到了百里行笔记里头的这一章,这银针之术倒好,也不需要多少内力,只讲究快狠准三字。”
秦默微有些不解,看一眼她腰间的银针,“若没有内力,这小小一根银针要如何伤人?难不成要在针上淬毒?若是这样的话,岂不容易误伤自己?”
公仪音清泠一笑,“你说的对。”她将手腕举到秦默跟前,露出那只白玉嵌珠簪花双扣镯来,阳光下晶莹剔透,泛着通亮的光泽。
“若要淬毒的针,这镯子里便有了。而我腰间这些银针,伤人靠的不是内力,而是穴位。”
“穴位?”秦默不解地一挑眉。
“对。”公仪音点点头,“人体共有七百零二处个穴位。其中一百零八个要害穴,这些要害穴中,七十二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三十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因此,我只要将这银针刺入这些穴位当中,必能制敌于出其不意之中。”
她说着话,一双玲珑剔透的杏目中闪着熠熠的光芒。
秦默闻言恍悟,伸手刮一刮她小巧的鼻头,笑言道,“怪道你这些日子愈发勤奋起来,原来竟是在练防身之术。”
公仪音盎然地点点头,“正是如此。前些日子一直苦练,可总不得要领,临行前却突然彻悟了。我想着给你个惊喜,便没提前告诉你,本想着到了天水再说,不想出了这档子事。如今你可放心我跟你同去了?”她一双眼睛轮廓极美,清澈见底,一眨不眨地盯着秦默。
秦默失笑,见她这幅古灵精怪的模样,哪里还拒绝得了,起身拉了她起来,口里道,“快走吧,否则唐掌柜那里可是撑不住了。”
两人让阿灵阿素在唐府候着,相携往府门处走去,又让子笙点了他们带来的侍卫一道跟上。却见唐掌柜派来的人正是那日那个怯生生的阿荣,他正在府门口垂首踱步,一脸紧张之色。
听到有动静传来,阿荣忙抬了头。
见是公仪音和秦默带了侍卫出来,不由眼神一亮,忙不迭迎上来道,“小的见过郎君,见过郎君。掌柜的叫……叫小的来请……”
这阿荣似乎胆子有些小,头上满是汗,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来的。
公仪音柔声一笑道,“事情的经过我们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快先去店里吧。”
阿荣慌忙应一声。
“我们先带人过去了,你慢慢来。”公仪音嘱了一句,同秦默一道,坐上车辇往酒香十里驶去。
一路行得快,酒香十里很快便到了。
待车辇听闻,还未来得及下车,便听到店铺里传来吵吵闹闹的叫骂声。
秦默先下了车,又牵了公仪音下来,两人快步往店铺里头走去。
“大郎,大郎,你消消气。您若是要那秋露白,小的这就给您酿去,酿好了立马给您送府上去,您看如何?只求不要在小的这小店里闹。”刚一踏进铺子里,便听到唐掌柜无奈的恳求传来。
“晚了!”钱金怒喝一声,立马又“啪”的一声瓷器脆裂声响起。公仪音雪眸一扫,只见地上已经零零碎碎摔碎了不少碗碟酒缸,阵阵浓郁的酒香在店里头飘散。
店里的顾客早就被钱金这架势给吓跑了,只有几名小二瑟瑟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只剩唐掌柜和之前那个叫阿贵的小二还有些胆量,在同钱金小心斡旋着。
“钱掌柜,今儿我就把话撂这里了。你这秋露白我也不稀罕了。要么……你乖乖地把阿萱嫁给我,要么……你这酒香十里就别想开了,日后,也别想在这平遥镇继续混了。”钱金站在几上,一副居高临下的势态。说着,又是随手一拂,“噼里啪啦”桌上的碗碟却被拂了下去。
唐掌柜刚要说什么,余光却瞟到秦默和公仪音带了人进来,不由眼睛一亮。
见唐谦面色有变,钱金不耐烦地转了目光看来。
这一看,眼睛里却蓦地冒出熊熊怒火来。他怒气冲冲从长几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朝公仪音和秦默走来。只是还未近身,便被莫子笙拂袖挡开了去。
“好啊你们!居然还敢待在这平遥镇。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啊,给我上!”说着,一挥手,身后的家仆一拥而上。
秦默拉着公仪音侧身往旁一避,让出条道来让身后的侍卫上去迎战。
钱金今儿带了有二三十人过来,秦默这边却不过五六人。唐掌柜和阿贵一开始还有些担忧,不过看了一会之后,便定下心来。
秦默带来的人虽少,却都是以一顶十的,更别说是钱金家仆这种花架子了,三下五除二便把人打趴了去,疼得钱金那些家仆哭爹喊娘的,店里顿时哭喊声一片。
钱金却没有留意这些,满心满眼的注意力都被公仪音吸引了去。
橘黄色的夕阳从公仪音身后照了进来,她立在脉脉斜晖之中,通身泛着玲珑剔透的微光,头上簪着的那支累丝镶宝石挑心簪上嵌一颗浑圆的红宝石,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正好射进钱金的眼中,让他一时刺痛,不爽地眯了眯眼。
他一面伸手揉揉眼眶,一面色眯眯朝公仪音走来,嘴里淫笑着道,“这位仙女儿,你若是从了大郎我,从前的事我便就既往不咎了。”
公仪音看着他那阳光下泛黄的牙齿,着实感到有些恶心。
她瞪他一眼,冷声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