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眸子猛地一睁,不自主往后退了退,又侧目瞟了瞟马车中的人,不自然道:“那就麻烦老爷了,不知您贵姓啊?”
“鄙人姓苏。”
青雀在心里默念一遍,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她与他们平素未曾相识,可他却一眼就能看出她要去帝都,竟如此神机妙算。
青雀略带忐忑的坐进马车,车轮缓缓启动,另一边坐着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青雀瞟了一眼后,便恭恭敬敬坐在一旁不语。倒是他,时而又看着青雀,眸子里带着审视,让她极度不舒服。
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上了马车,但青雀心里有预感,他是不会伤害她的,至少现在不会。
“姑娘模样好生丽质,不知,可有许配人家?”一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青雀讪讪笑道:“未曾。”
“哦……”男子拖长了音调,似乎显得有些失望,接着又微笑着道:“我的女儿,跟你年纪相仿,却已经嫁为人妇,唉……”
一声叹气,诉尽了对女儿的思念。
青雀忙安慰道:“苏老爷为何叹气?您女儿风风光光出嫁,寻了一个好夫婿,她的后半辈子不是有了保障吗?您们做父母的,也不用整日为她劳心忧愁啊。”
他摆摆手:“我女儿的确是风风光光出嫁,这夫婿……我也甚是满意。”
中间微顿了顿,青雀不明其中意味,她突然很想问问,其夫婿是何许人也,可她没有多嘴,在外行事,少知道些事情,终归是好的。
“我看姑娘,很面熟啊,还像在哪儿见过。”未等青雀作答,苏老爷又轻笑着摇摇头:“记起来了。前几日,我见过一副画像,上面所画之人,是顾家二女,我看她姿容貌美,当时还忍不住称赞了几句,如今见姑娘这模样,与那顾家二女,确实有些相像。”
青雀屏住了呼吸,马车颠簸着前进,她的心儿都快要给抖出来了,听这话的意思,莫非他认出自己了?在试探她?
“不知姑娘,芳名为何?”
青雀不自然的笑道:“小女姓古,单字月。”
“古月……”他念叨着,随即又扁扁嘴,拿起一旁的诗书看了起来,再不理会青雀。
青雀这一路上是如坐针毡啊,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到了歇脚的驿站,苏老爷安排了两间上房,一间给青雀住,另一间他和车夫一起住。
用过晚饭,苏老爷便早早关了门窗,青雀也回了房间休息,树梢间挂起了弯弯的月牙,一夜平静。
次日又行了半日,远远的,就能模糊的看见帝都城门巍峨的模样,青雀暗自松了口气,转动眼珠偷着瞟了瞟坐在对面的苏老爷子,这一路上,两人话虽不多,可这苏老爷子每每问青雀问题时,无不是在试探她。
看他的样子不似珠光宝气的富贵人家,可又不像地道的寻常百姓。
青雀又微作思量,她是从祁染的山庄里逃出来的,半路又刚好碰到了这老爷子,若说苏老爷子是赶路恰巧遇见了她,这个理由是说的过去的,可细细一想,他衣着打扮尤为干净,一点也不像是个风尘仆仆的赶路人。
马车悠悠的在城门停下,车夫寻了个偏僻地儿,对车内扬声道:“这位姑娘,你就在这下车吧,我家老爷还有急事呢。”
青雀微微愣后忙点头答应,下了马车后,车夫不带一点留恋的飞快向前驶去,扬起一片风尘,青雀也加快了脚步朝顾府走去。
她现在除了回顾府,还有什么选择呢?顾从灵一事暴露后,顾景肯定急得团团转,私底下四处找她,顾夫人想必也不好过。她的出现,也不知会让顾府的人怎么想,不过前提是,要看看顾夫人的说辞。
“老爷,老爷……”一仆人急匆匆跑向书房,一路边走边喊,顾景心中的怒火还未消散完,好不容易撇清了那对多事的母女,又听见这边有人大喊大叫,不由得猛拍案而起,声音带着怒火:“何人大喊大叫,没了规矩不成?”
那仆人吓得一惊,连忙跪在门外颤着声音道:“老……老爷,二小姐回来了。”
书房内霎时一静。
忽而门被大力打开,顾景半信半疑问道:“千真万确?”
“的确是二小姐,正在前堂侯着呢。”
顾景连忙大步走向前堂,行走所过之处皆带着疾风,可见他此刻心情是有多激动,青雀回来了,顾从灵一事就可以用谎言圆一圆,想必帝王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毕竟先辈们,对帝王付出了那么多忠心,不看僧面,看佛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