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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多想,子晗放下手里的活计,飞奔而出。
“永芬,你给我放下!”爷爷奶奶同时发声。
不管怎么说,这幢楼里上上下下住了十来户人家,若是让人见着,叶永成老师的脸上是无光的。更何况,两个漂亮女儿还待字闺中。
李治学不慌不忙,双手别在身后,胸中有毛竹地大踏步走上台阶。微微发福的身形一晃一晃的。倒是很有范儿。
子晗稍作用力,便把姑姑硬生生背到里屋。
胡乱狂舞着手里破旧的解放鞋,叶永芬大声嚷嚷:“李治学,你不是人!你混蛋!”
子晗轻轻抵了姑姑的腰,在她耳畔低语:“姑,咱跟你开玩笑呐!咱以多欺少,不对吧?”
“鬼丫头,连你都胳膊肘往外拐,我是你的亲人吗?帮你爸妈护房产,你倒是起劲,我说你把这小脸整得跟炭球似的,以后嫁不嫁人啦?”叶永芬望着子晗黑葡萄的眼珠子,扁了扁嘴。
“不嫁!姑,你放心,只要子晗能赚钱,一定少不了你吃肉喝汤!”砰砰地拍着小胸脯,
子晗目光炯炯,神采奕奕。
“你这丫头,倒是嘴上抹蜜……”轻轻戳着子晗的脑门,叶永芬咧嘴一笑。
“爸,妈,哥哥、嫂子,大姐,那我先回医院陪永才……”臧红花极力掩饰面上的不悦。
“等等,红花,妈跟你一块去……”奶奶早已坐不住了。慢慢走上前,一把抓着红花的手,“红花,妈给你做主,放心,你二叔的房子,还是要留给子新的……”
奶奶声音很小,子晗却听得明明白白。
厨房里白茫茫的蒸气氤氲着,夹着淡淡的清香。
子晗这才看见那一层层的蒸笼已上了煤气灶。
侧过脸去,粘湿的衬衣紧紧贴在母亲的后背上。
子晗这才关上阳台和卫浴间的门窗,以便能享受一点从姐姐房间里飘来的阵阵凉意。
“妈,她婶婶,别急,别急,等我收拾了小李子,我跟你们一块去看永才……”叶永芬走上前,一把拎过李治学的耳朵。
“永芬!给我住手!”爷爷大喝。
“李治学,不是我叶永芬无理,你说,你背着我把咱宝贝闺女往火坑里跳,你倒是安的哪门子黑心?”放下拎着耳朵的手,操起了一只鸡毛掸子对着李治学大呼小叫。
李治学也不答话,默默从裤袋里摸出一个纸包,缓缓打开,平摊在桌面上。
叶永芬赶紧走上前,看了一眼,愣愣道:“这个怎么还在你这里?”
子晗没忍住,捂嘴哈哈大笑:“姑,您真是超级减肥专家……”
“党参-黄芪-枸杞……?”盯着矮矮的天花板,叶永芬闭目思考。
“永芬,你就别搞药膳那玩意了,迟早,你家饭馆被你倒腾丢了……”爷爷站起身,走到餐桌前,指着纸包里黄乎乎的物体,“这是大黄,不是黄芪……”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是说排毒养颜吗?”叶永芬气焰分明有点低。
上次的番泻叶事件好不容易摆平,可不,这大黄可是比番泻叶还高大上啊!反正,食客闲着也是闲着,占着卫生间狭小的地盘也应算件美事吧?
胃肠功能良好者,一般是可行的,三黄片,清火胶囊都有它的成份,只是含量甚微,毕竟,肚子绞痛的感觉谁都说不好。
“幸亏小辛发现及时……”李治学淡淡地上下打量了叶永芬。
每次见父母,她总是捡着没人穿的破衣烂衫,结果总是战果辉煌,今儿倒是如霜打的茄子,整个人恹恹的,连眼神都没了活气。
都是银婚的老夫妻,怎么说,自家得让她耍野耍个够吧?
“小心小肝,李治学,你倒是把狐狸精养上了?呜呜呜,你个狼心狗肺的小李子,我十八岁就跟了你,你家穷得一家人盖一条被,我起早贪黑,忙里忙外,这些年,我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吗?好不容易巴着咱女儿出息了,你还让她去那战火纷飞的地方,还找那黑不溜秋的对象,有你这样的爹吗?你分明想把咱娘俩整死,一个人逍遥快活找小妖精……”叶永芬一口气不带歇息地如滔滔江水,川流不息。跟着,眼泪鼻涕统统就下来了。
狭小的客厅,除了这两个人,其余的人都安静地坐着。
眼前的房子,除了厨房里飘着的阵阵暖意,其余的,便是让人有种穿越到粮票供应时代的感觉。
只有子晗黑溜溜澄澈的眼睛提醒你,其实生活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