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祭坛上的闻天听、戴七、鲁三通、墨残空、言思道和谢贻香六个人齐齐转过头来,往这声音的源头望去。但见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白衣老者,满脸须发皆白,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了这祭坛顶层的角落里。若说那已故的青竹老人是个干瘪老头,和此刻这个瘦得可怕的白衣老者相比,青竹老人简直就是个胖子了;若不是这白衣老者的一双眼睛里凶光四射,只怕众人当真要以为这老者只是具穿着衣服的干尸。
这白衣老者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祭坛上面的?不止谢贻香不清楚,就连闻天听和戴七这等绝世高手,竟也没能察觉到这白衣老者的出现。眼见这白衣老者孤身站立在角落里,瘦得如同一根竹竿,看似突兀至极,却又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就仿佛自亘古时期开始,甚至还在脚下这座祭坛修建之前,这个白衣老者便一直站在了那里,任随千秋迭代,他却依旧如故。
谢贻香只觉自己的一颗心扑扑直跳,看这架势,眼下这个神秘家族当中分明还另有高手。如今光看这白衣老者的出场方式,其修为便绝不会输给那六曾祖母,而且再加上方才说话的“大芮曾祖父”,可见此番现身的高手,分明还不止一人。
原以为伴随着闻天听和言思道二人的现身说法,这鄱阳湖的一切事情便要在今夜了断,可是再看眼下这般局面,似乎只在片刻之间,整个局势已然彻底颠倒了过来。
若说那闻天听和言思道两人本是此番设局的猎人,乃是以鲁三通一行人为猎犬,去对付鄱阳湖的神秘家族这个猎物,待到双方两败俱伤,一切都已板上钉钉之际,猎人才终于现身,继而坐收渔人之利。谁知事到如今,闻天听和言思道这两个猎人,连同鲁三通等人这些猎犬,似乎都在转眼间变成了猎物,而这个神秘家族却已摇身一变,取而代之成为了猎人。
看到这个白衣老者现身,闻天听脸上的皮肉抽搐不定,忽然转头望向身旁的言思道,脱口喝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此行万无一失,此间又怎会另有高手?”那言思道也是一脸惊慌,再不似之前的轻佻姿态,兀自摇了摇头,却并不说话。
石梯上的六曾祖母见到这白衣老者现身,脸上居然也是一阵抽搐,过了半响,终于开口说道:“原来是你……想不到天祖父居然把你也给唤醒了。可是……可是既然已经决定了让你前来,又何必还要惊动大芮?这……这……”
听到六曾祖母这番结结巴巴的问话,那白衣老者当即向石梯处缓缓走去,竟是毫不理会祭坛上的闻天听等人。他一直走到祭坛顶层边上的石梯附近,这才停下脚步,向那六怎祖母淡淡地说道:“何止是我与大芮叔两人,任三叔早已先行一步,此刻正赶往镇子里,去处理镇上那些来敌。”
这话一出,原本兴高采烈的家族众人,更是在刹那之间沸腾起来,纷纷高呼道:“连任家的任三曾祖父也苏醒过来了?哈哈,此番来犯之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更有人说道:“有任三曾祖父亲自出手,镇上的家人自然无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哄闹声中,那六曾祖母却神色复杂地盯着这个白衣老者,轻声说道:“这却是何苦……纵然是天塌了下来,地崩裂开去,天祖父也用不着将你们三人同时唤醒……似这般提前苏醒,从今往后,你们三人岂不是只剩下一年不到的寿命了,这……这却是何苦?”
只见白衣老者那瘦得如枯柴的脸上,居然挤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方才不也念过,‘证得大道,何分生死?’天祖父此举,自然有他的用意。毕竟,他老人家便从来没有错过……”
说到这里,只听他语调忽然一转,就好似凭空响起了一道惊雷,兀自大声喝问道:“来此捣乱的,谁是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