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说不下去,韩貂寺代其补完,“则昭王政死无葬身之地。”
田建嘴唇绷紧,黝黑的眼珠紧紧瞪视着韩貂寺,“老貂寺今日说起此事,似乎意有所指。”
“我王聪慧。”韩貂寺并没有因为齐王眼神中隐含的怒火和恐惧而动摇,“不知我王身边,可有能够倚为栋梁的蒙骜呢?”
手中剑柄的粗糙皮革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田建紧握的右手颤抖不已,看向韩貂寺的眼神越发犀利。
愤怒是好事。
韩貂寺微笑看着这位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主子,语气依然如同平日闲叙,“那么,太后那边……”
“请韩貂寺代孤向母后请罪,”田建紧咬着牙冠,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角蹦出,“就说孤要先洗漱一番再去向母后请安,请母亲稍待。”
韩貂寺欣慰一笑,躬身领命而走。
待老貂寺身影走远,田建依然站在庭院中久久不动,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一阵冷风吹来,出了一身热汗的田建突然浑身颤抖着松开了剑柄。
也不去看颓然倒在地上的长剑,田建转身离去,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笑容。
在找到自己的蒙骜之前,田建就会是,也只能是母后的乖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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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从宫中回府之后,遇到了一位在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的客人。
因为赵国事变而在昭国寻求政治庇护的前赵国北军大将,云琭。作为赵灵儿在大昭仅有的亲人,云琭平日里也没少往长公子府跑。
扶苏对此表示理解。
在赵国失去了靠山的云琭对自己的斤两心知肚明,人才济济的大昭朝堂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想要在昭国过得滋润,云琭如何能不靠着自家侄女的关系,紧紧依附在长公子身上呢。
然而扶苏虽然理解云琭的行为,也对赵灵儿能够在昭国有亲人陪伴感到高兴,但这不意味着他能够为云琭谋个职位,闲职也不行。
连坐可不是开玩笑的,云琭惹祸的本事,扶苏是见识过的。
能把赵国北军几乎全部葬送,这本事能不大吗?
之所以能够安排尉山,一方面是老廷尉后人来求,自己于情于理也要尽一份力。
另一方面,尉山可是始皇亲口封的封君,自己用他不存在提拔,况且军机郎就在自己身边,也出不了什么篓子。
可云琭就算再怎么酒囊饭袋,那也是做过赵国北军大将的,如果要在昭国出仕,再放在自己身边做个小小的军机郎肯定不像话。
以云琭的小肚鸡肠,自己不安排倒也罢了,如果真安排个小点的职位,恐怕施恩不成,反倒会结仇。
听了家老小声报告,扶苏停下了原本迈向后院的脚步。
已经在赵灵儿那边坐了两个时辰,看来云琭这次是铁了心要借着赵灵儿,或者她腹中的胎儿来求职了。
扶苏不想当着赵灵儿的面与云琭纠缠,心中无奈,又命令仆从重新安排车架。
重又出了府,扶苏在车上茫然四顾,偌大的咸阳就在脚下,他竟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樗里偲和蒙毅还在故韩处理和谈事宜,王离在宫中当值,李信在蓝田大营……
驭手迟迟不得公子命令,心中疑惑不已,却不敢催促,只能尽心安抚着不停踢踏着前蹄,略显烦躁的马匹。
良久,扶苏终于记起来自己的咸阳城中还有一个熟人。
刚跟老子聊完天,现在该跟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