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压低戟尖,项荣于间不容发之际利用月牙小枝磕开了射向他喉头的夺命箭矢,羽箭被月牙小枝改了方向,只在他脸上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给项荣原本俊逸的脸上再添一道伤痕。
项荣咬牙冷笑,对来将有了更浓的兴趣。
跟随李放一起射出手中羽箭的,还有他身后的千余骑。
而他们选定的目标,大多就没有项荣的反应和身手了,只一个照面,来势汹汹的项军铁骑便少了百余人,带伤的更有数倍。
然而这些伤亡却并未让项军胆寒,他们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一般更为兴奋。
距离很快拉近到五十步,按照赵军惯例,这时候应该换上战剑了,但李放并不打算如此。
在大喊“换剑!”的同时,李放眼角寒芒闪烁,竟又再次向着项荣发出一箭。
即便未被对方骗过,但在这个距离上还想格挡箭矢几乎不可能,项荣只能压低身子想要躲过李放比上一次更为阴狠的箭矢。
然而这一次,李放瞄准的却并非是已有警惕的项荣,而是他身下的马。
未着甲胄的良驹前蹄膝盖中箭,吃痛之下便前摔倒地,将身上的项荣甩了出去。
李放并未回头去看战果,而是在弃弓换剑之后继续带着赵军前冲。
如此高速之下摔落在马蹄密集的军阵之中,除了被践踏而死,李放根本不对敌将的下场有任何别的想法。
两军正面相撞之后,互相穿阵而过,算是打了个平手,这已经足以让李放心惊不已了。
要知道,楚国骑军的战力,一向是被视为列国最弱的,然而此次交手,项氏铁骑的战力竟丝毫不比南军精锐逊色。
再考虑到楚军马匹的劣质,两相比较,竟是楚骑的实际战力似乎更胜一筹。
从来只在昭军手中吃过苦头的李放来不及回味项军的可怕,飞快收拢还能作战的士卒,准备汇合乐毅的步卒以确保撤退路线。
就在此时,自家骑阵后方却突然传来怒吼。
“小儿受死!”
李放骇然去看,项荣居然没死。
早已不知头盔飞落何处的长发粘血随风飘荡,项荣目眦欲裂,如同从地狱中重新站起的战神,正骑着显然是从赵军手中夺来的战马,竟就这么单人独骑地直直朝李放杀来。
有一瞬间,李放几乎失神无语,然而或许长久的战阵训练还是起了作用,或许是听着赵奢血战事迹而成长,他最终还是从片刻的震惊中缓了过来。
战剑横举,李放同样用怒吼带动着本已被项荣的单骑突阵打散了的赵军士气,“随我冲!”
虽人人带伤,赵军依然以战号回应着将领。
从短暂的震惊出神中恢复,为了证明自己的武勇,以胡服骑射闻名的赵军要让楚军明白,马背上不是他们应该待的地方。
未能加速到极致,两军便再次撞碎了滂沱大雨,喊杀之声甚至盖过了正划过战场上空的雷霆。
再次的短兵相接,再次的你死我活,两支国中精锐就在这一片狭小的战场中以同样的疯狂狠狠碰撞在了一起。
血腥恐怖的短暂碰撞之后,李放眼前总算再没有楚军衣甲。
乐乘的步卒终于冲到了阵前。
只有视线的短暂交接,李放并未停下,而是立刻带着经过激烈厮杀而人人带伤的骑军飞速绕过乐乘军阵,向已经敞开的城门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