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军诸将仔细一看,可不是么,荆襄水师排在前面的小船都带着钩子,显然是想要如法炮制,钉在江东军的大船之上。
“凌统周泰听令,”周瑜命令道:“令你二人驾小船迎击,勿使敌军靠近我方战船。”
“诺!”凌统周泰两员战将立即下了大船,换乘小船。
而对面,文聘居于仅有的几艘大型战船之上,指挥着一群食人鱼一般的小船,向江东水师冲了过去。
文聘是一员能力被严重低估了的将领。
在本来的历史上,他被曹操任命为江夏太守,不止击败过关羽,在他镇守江夏的数十年里,还数度击败孙权率领的江东军主力,没有让孙权西进一步。
而这一世,丁辰提前予以文聘极度信任,将荆襄水师尽数交给了他。
就算曹丕曹彰曹真等都在襄阳,但是丁辰依然没有派一个人跟随文聘去往洞庭湖接收战船,这等信任,自然令文聘非常感动。
换来的,自然是文聘感恩戴德,结草衔环以报。
以文聘在荆州军中的威望,自然远非曹仁可比,再加上王奇等人现身说法,所以荆襄水师的士气迅速便恢复了。
此时的荆州军战力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但是至少也已经恢复了八成以上。
而且荆州军的人数是孙刘联军的两倍,此战文聘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再加上熟悉水战的将领都明白一个道理,从江水上游向下游攻击,借助水流,天然就占据优势。
而荆襄正是处在长江的上游,这便占了地利。
隆冬时节每天刮的都是西北风,这便是天时。
此天时地利人和全占,岂有不胜之理?
此时文聘所用的乃是群狼战术,自杀式袭击,围堵焚烧江东军的大船。
只要一艘小船换一艘大船,那就是赚了。
一众荆州水军驾乘小船,借着狂风,顶着对面射过来的箭雨,不顾一切的向江东军大船冲撞过去。
突然,从对面大船下面也驶出数百只小船,前来迎击,正是周泰与凌统。
周凌二将也都非常熟悉水战,他们指挥麾下战船与荆襄水军展开接舷战。
所谓接舷战就是两舷相接,在船面上展开贴身肉搏。
凌统本来以为,他依然可以像在南郡时那样摧枯拉朽,以三百人击溃荆州军六千人。
可是今天见到的荆州军却是完全不同了,个个瞪着眼睛,面露凶色,如一头头饿狼一般奋勇拼杀,毫无惧色。
凌统看了不由得吸一口凉气,他的确没有想明白,同样是荆州兵,眼前这支还是战败之后又重新聚拢起来的溃军,可是所表现出来的精气神却是与从前判若两支军队。
若荆州军都变得这么悍不畏死,那这场仗就棘手了。
江东水师与荆襄水师前锋瞬间形成了焦灼状态。
只是荆襄水师的小船比凌统周泰带出来的要多得多,文聘命令身边亲兵用旗语指挥,让王奇带领一部分船只与凌统周泰对抗。
反正在这水战之中,武将的武力起得作用很小。
凌统周泰空有一身本事,却也只能跟面前的小卒作战。
与此同时,文聘让另一部分小船继续前去自杀式袭击焚烧周瑜的大船。
本来大型战船对阵小船有极大的优势,大船船舷高大,上面的弓箭兵可以自上而下的攻击小船上的敌军。
可是如今小船上都是桐油以及稻草,大船只要沾上就跑不了。
所以一众江东军的大船反而在竭力躲着荆襄水师的小船。
只不过大船哪有小船灵活?
转眼之间就有十数艘大船被自杀式袭击击中,在江面上燃起了冲天大火。
大船上的江东水军纷纷落水,与荆襄水军在长江巨浪之中展开肉搏。
这是水性与耐力的考验。
普通人掉到这波涛汹涌的长江里,能游回岸上已是万幸。
可是对水军来说,这滔滔江水之中却是他们的战场。
这场水战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最后竟是江东军渐渐不支了。
江东军虽然战船高大,但是决定战争胜负的永远都是人,荆襄水师可是两倍于孙刘联军。
再加上文聘指挥得当,上来就摆出搏命的架势,用小船换大船,如此换法周瑜当然不愿意。
无论羽箭远程攻击、接舷战还是水中肉搏,江东军都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军兵伤亡惨重。
周瑜眼看再打下去,他麾下江东军就要全军覆没在这里,战船也要被全部烧毁。
想来这还是他自出世以来第一次败的如此之惨。
可笑此前还想用火攻第二次火烧敌军战船。
哪想到对方学的如此之快,立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纵火烧了他的战船。
大江之上烟雾弥漫,周瑜立在船头,看着死伤的军兵被滔滔江水冲走,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而远处有许多下了锚的大船立在江心,燃着滔天大火,那些都是江东的战船。
一战之下,战舰折损大半。
周瑜越想越窝囊,突然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仰面倒了下去。
“大都督,大都督,”周围军将连忙围了过来,把周瑜扶住,抚着前胸往下顺气。
可是周瑜却已经昏迷不醒了。
“德谋将军,”阚泽看着程普道:“你是副都督,如今公瑾如此,你要代其指挥作战才是。”
程普方才一直在旁边观察着战场形势。
要是以程普的意见,眼见荆襄水师士气并不像相像中那般羸弱,应该早早撤退才是。
只是周瑜不肯认输,所以这场仗才打到了现在。
如今周瑜昏迷,该程普做主了。
程普连忙道:“传令下去,所有战船先撤回濡须口再说。”
“都督,”黄盖在旁边问道:“撤回濡须口,这夏口岂不要落到曹氏手中了?”
“这荆襄水师如此早已今非昔比,不撤,这夏口难道就能守得住?”程普反问了一句,黄盖顿时无言以对。
“撤!”程普坚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