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胡虏又要寇掠,北境不安,征西大将军有节度顿丘郡之权!”
县吏慌忙之间,也没有看清帛书上的内容,但是这些军中骑兵的气势逼人,也就不敢再多言语,赶紧乖乖的把刚刚统计的流民名册给呈递了上去。
那汉军将领拿过名册一看,匆匆对了一下数目,就把名册踹到了怀里。
这时候,有临近的流民听到了县吏和这名汉军将领的对话,立刻就有人壮着胆子嚷了起来。
“军爷,我们都只会耕田,哪里会上阵杀人啊,求军爷饶了我们吧!”
“是啊,军爷,我家中世代良籍,不会这什么杀敌的本事啊!”
自曹魏开始,屯田世兵制下,世兵军户如同国家的奴隶,不仅没有财产自主权,连妻儿所有权都是归于朝廷所有。
一系列的世兵制度,极大贬低了普通士兵的社会地位。
到了西晋开国之后,在民间已经把世兵看同贱籍,普通的耕织农户在这些世兵军户面前都是以良籍自居。
面对这些哀求告饶的声音,那名汉军将领却是根本不为所动,他目光冷厉的扫了众人一圈,许多的流民都被这杀气腾腾的眼神给吓的闭上了嘴巴。
“哼!你们这些刁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黄池大泽一带盗匪出没频繁,往来客商士民屡遭劫掠,就是你们中的一些胆大妄为之人所为!”
听到那汉军将领的呵斥,所有的流民都不敢再多言语,唯恐把这些烂账寻到自己头上。
那名汉军将领见自己震慑住了众人,又继续大声的说道。
“朝廷宽仁,饶恕了你们的恶罪,应募从军以后职田屋舍尽有!”
“如今胡虏寇边,正可以报效天子和朝廷,既能上报君恩,又能下立功勋,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道这里,那名军将手腕一抖,猛地振动手中的马鞭。
“啪!”
一声清脆的马鞭响声,又吓得这些流民缩了缩脖子。
“谁要是再敢多言!就斩首示众!”
望着那名汉军将领凶神恶煞的样子,张楚只得泄气一般缩到了人群中,暗恨自己命数不好,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早些时日编户为民,就算是被坞主管束,也总归好过随这些汉军士兵上阵玩命强啊。
不过,张楚这时候扭头看向旁边,却是看到弟弟张齐的脸上反而满是喜色,另一个弟弟张安脸上则是与自己一样满满的丧气。
与这数百流民一起,等到又一大群汉军将士来到这里之后,给众人编行伍,然后分遣到了不同的营旅之中。
在这个过程中,有不少的流民都因各种理由,比如喧哗、离队、闻令不从等罪名,受到了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皮鞭责罚。
这时候,聚集在此处的汉军士兵已经足足有了近千人,这些刚刚从流民被强征为士兵的军卒,哪怕是心中满是怨言,也统统是忍着不敢发作。
张楚最后无奈的摇头叹气。
“唉,一切都是命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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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卢子城。
望着眼前一堆堆的告急文书和求援书信,刘预就是感到阵阵的头疼。
占据洛阳背叛胡汉投降晋室的赵固,在坚守了几个月后,眼看着东西两路晋军都是援救无能,再加上匈奴胡虏驱晋人百姓为前驱,极大的消耗打击了洛阳守军的士气,终于对于防守洛阳失去了信心。
趁着匈奴胡虏猛攻金明门一侧的时候,赵固率军出城向南突围逃跑,数万士兵拥挤着踏上洛水浮桥,争先恐后的逃离了孤城洛阳。
原本天下人都以为赵固能凭借洛阳坚城,至少抵抗匈奴人一年半载,能借此消耗匈奴人大量的兵力和物资。
哪知道,不过是区区数月,洛阳城就又一次落入了匈奴人手中。
而且经此之战,匈奴汉国的军威之盛,又一次煊赫了起来。
此时,刘预正在与郗鉴、华琇、公孙盛、祖约、荀邃等官员商议应对之策。
“赵固所部逃到颍川者,不及十之二三,余者都被胡虏追杀或者逃散了,匈奴胡虏耗费不过数千兵卒,就逼得赵固弃城而逃,大半个司州境内的坞主豪强都已经是闻胡丧胆,只有荥阳、汲郡、河内三地数十坞堡坚守而已。”华琇微微有些担心的说道。
整个司州境内的坞堡虽然大小和实力不等,但是颇有规模的就得有百余多。
自从洛阳再陷匈奴之手后,还能继续旗帜鲜明抗拒胡虏的坞堡就只剩下数十座了。
“胡虏前锋一部,已经渡河北上,直逼河内郡而去,河内太守郭默刚刚受陛下任命,肯定遭受胡虏重击,要是不发兵援救的话,万一郭默所部败亡,或者是投降胡虏,那对于陛下和皇汉威名都是大损啊!”郗鉴也紧接着说道。
“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了,已经急令征西大将军祖逖,在阳平、顿丘、魏郡三地征募流民兵卒,驰援河内郭默!”
刘预摸了一下案几上祖逖回执的文书,短短几天,祖逖已经征集了两万兵卒。
“陛下,祖逖所部毕竟精兵匮乏,虽有数万新兵,要是遇上匈奴强兵,恐怕也是难挡其兵锋啊。”
在司空荀藩病逝后,被以‘金革之事不避’夺情任散骑常侍的荀邃也开口说道。
“最稳妥之计,不仅应该发兵阻胡虏锋镝,还应该以奇兵扰其侧后!”
听到散骑常侍荀邃的话后,刘预立刻问道。
“荀卿,奇兵何来?”
荀邃立刻说道。
“奇兵,自然是从胡虏背后而出。陛下可急书至晋阳、颍川,约刘琨、荀崧等晋军一起共击胡虏侧后!”
“刘琨,荀崧?”刘预闻言就是一愣。
“此二人,却是尊奉晋室为主,又不曾受朕封敕,如何令其约同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