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室芸知道士兵们欢呼的对象并非自己,而是身旁的男人、是四百年来的百济王国、是刚刚对新罗人赢得的胜利。但她依旧感觉到十分骄傲,她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身旁的男人,正是他为自己带来了胜利。
几天前,新罗人采取了行动,他们在熊津江上游的一处浅滩旁的密林中偷偷打制木筏,企图偷偷渡河,但制作木筏的木屑沿着河水流淌,被下游百济人的哨兵发现。道琛派兵发动了一次夜袭,将隐藏在树林中木筏和存粮尽数烧毁,而百济人的损失微乎其微。随后道琛将数十名俘虏送到周留城,扶余丰璋下令举行宴会,庆祝这次胜利。
鬼室芸与自己的丈夫并肩而坐,这让她的脸色通红,不过这也让她很高兴。她能够注意到每个人脸上真心的笑容,这种笑容她已经好久未曾看到了,战争就好像魔鬼,吸吮着快乐和幸福,但愿可以早一天结束,她心中暗想。
“阿芸!”扶余丰璋压低声音,鬼室芸几乎无法听清。
“怎么了?”
“你哥哥好像不太高兴!”
鬼室芸诧异的向兄长看去,扶余丰璋说的不错,虽然每当有人向鬼室福信敬酒时他都露出笑容,但当敬酒人一离开他的笑容就立刻消失了。
“好像是的!”鬼室芸犹豫了一下,她很清楚为何兄长这么不高兴,但却只能装作不知道:“要我过去问问吗?”
“现在不合适,你是我的王后,必须坐在我身边,酒宴结束之后吧”扶余丰璋笑道:“我想他应该不会隐瞒你的!”
鬼室芸还没回答,她就看到一名军官飞快的冲进大厅,在兄长耳边低语了几句,鬼室福信霍的一下站起身来,面露笑容,声如响雷:“诸位,道琛派使者来求援了!”
“刘使君,您的计策果然奏效了!”看着不远处升起的一道道烟柱,金法敏心怀钦佩。由于先前诸事的缘故,原本他对这位唐国使者的第一印象极为恶劣,但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刘仁轨很快就证明了自己的韬略。
他首先频繁调动军队,散布消息要进攻百济军的巢穴周留城,但暗中却准备船只,准备走苏定方当初征百济的老路,渡过熊津江然后沿江逆流而上,与泗沘城的守军汇合。为了阻止唐军通过水路支援泗沘,道琛在熊津江两岸各修建了一处营寨,中间用浮桥相连,这样他就可以把兵力灵活的往返于两岸之间。
而刘仁轨在仔细考察过战场环境和敌军的部署之后,决定先虚张声势做出要渡河的样子,然后在上游派少量兵力伐木造筏,果然百济人发现后派兵渡河夜袭,烧毁木筏赢得小胜。而刘仁轨就乘敌人兵力分散之际指挥联军一面从放火船撞击河面上的浮桥,同时猛攻河这边的营寨。百济人猝不及防,浮桥被烧,无法支援对岸的守军,只能坐视对岸的失陷。百济人在联军的三面围攻之下,抵挡不住,溃兵沿着烟火密布的浮桥逃往对岸,被挤入冬日江中的不计其数,浮尸满江。
“百济贼以为我想要渡河,那我就假作要造筏渡河,引他来烧筏,我却先拔其营寨!”刘仁轨笑道:“这就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刘使君果然神算!”金法敏笑道:“此番取胜,百济贼已经丧胆,那下一步是否是要渡河攻对岸的敌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