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瞥了一眼醉倒的男子,说道:“这些文章没有一定的水平写不出来,这家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措大,把他弄醒来,我要问问他的来历。”
一盆凉水泼在靠着车轮酣睡着的男子身上,浇得他浑身透心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如蚂蚱一般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哎呦!凉杀我也!哪个贼鸟厮扰人清梦?”
周围的屯丁卫军纷纷放声嘲笑起来,那男子却全然不顾,将湿透的衣袍一件件解了脱下,一边眯着眼四处打量着,不一会儿便盯住了正抱着双臂上下打量他的吴成:“这位壮士,想必就是募在下的小旗官吧?”
吴成皱了皱眉,这家伙还真是放浪不羁,当众脱衣解裤也就算了,对自己都没有一点尊敬,难怪会被那些落寞文人排挤得蹲泔水桶旁边。
挥挥手让毛孩给他拿上一身干净衣物,吴成皱眉问道:“先生猜得不错,便是在下募的你,不知先生是何姓名?有何出身?”
那男子一边穿戴着衣物,一边淡淡的回道:“什么先生不先生的,酸,直呼在下名讳便是,在下杜魏石,武乡县杜家村人,天启元年过的院试,生员当到如今。”
“天启元年的生员.....”吴成身旁的何老头念叨了几句,猛然间抢上前来问道:“杜神童,你是杜神童?十二岁童生试三场第一的杜案首、杜神童?”
“正是在下!”杜魏石哈哈一笑,晃了晃脑袋:“好汉不提当年勇,嘿嘿,什么武乡百年难遇之奇才、什么文曲星下凡的,都是坊间瞎传的空话而已。”
吴成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也没人提你当年勇啊,自己就吹起来了。一旁的毛孩忍不住打断道:“既然是童生试的案首,怎么会弄到这般情况,在泔水桶边捡吃的?”
杜魏石原本兴高采烈的情绪猛然间黯然了下去,别过脸去不想回答,但何老头却已经代他解释道:“当年传得沸沸扬扬的,杜神童天启五年考举人没过,崇祯元年又卷入了舞弊案,被朝廷下旨永世不得参与科举,家财田地都充了公,老母都给他气死了,如今看来,这传言是真的了。”
“真个屁!”杜魏石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贼鸟厮!爷爷没有舞弊!是有豪绅看中我家祖宅,逼我献宅,我不肯,那厮便勾结乡试主考官诬陷我舞弊,用自家亲眷占了我的举人名额,贼鸟厮,朝廷也是没眼,就信了他们的鬼话!逼死我母、害我家破人亡!”
杜魏石双眼赤红,这厮那鸟的乱骂着,吴成却眯了眯眼,出声问道:“杜先生,科举舞弊往重了说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武乡地方有这么大胆子、又有这么大能量的,难道是那张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