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乡贼赢了,也好!”泰明和摇着纸扇,丝毫没有注意张道河的情绪:“流寇都是些贪得无厌的,他们赢了,必攻沁州,但武乡贼赢了,咱们还能和他们谈谈条件。”
仿佛是要印证他的话,一名流民奔至城下,高声喊着让城内官绅派代表出城谈判,否贼便大举攻城,泰明和与一众官绅商量了一阵,最后推着庞千户出城去谈判。
“庞千户身份够,论地位,沁州除了侯知州,最大的官就是他......”泰明和用纸扇捂着嘴低声向张道河解释着:“但他是个新官,手下没人没势力,卫所的兵也都听关教头的指挥,就算他被武乡反贼砍了头,也影响不了城内的防务。”
张道河点点头,向那被吊篮吊下城去的庞千户投去一抹同情的目光,眼神跟着他一路看向远处浩浩荡荡的人海。
过了一阵,庞千户安安全全跑了回来,上城后没好气的说道:“那帮武乡贼说,他们在沁源击败流寇大军,这才保全了沁州地区,咱们这些人身为沁州的主官和豪绅,应当与有荣焉?让咱们出钱粮劳军!”
“出!他们要多少给多少!”泰明和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如今一切以保全沁州城为上,流寇咱们也给了,武乡贼来要,咱们继续给便是了,破财消灾,无妨!”
侯知州怒目瞪了眼泰明和,但见到他身后扶着刀的团练教头,又把话生生咽下去,点了点头,沁州的官绅本就还残留着当日被围城的阴影,一个个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泰明和安排人去点算金银钱粮,这才回到张道河身边,正要说话,张道河却抢先开口道:“泰先生.....那些武乡贼,是如何能击败数万流寇的?”
“流寇军中大多是饥民流民,这些人战力薄弱、士气低下,依托坚城强兵击败他们,不足为奇......”泰明和摇着纸扇解释着,眉间皱成一团:“真让在下感到惊讶的,是那些武乡贼对沁州各地村寨的疏散行动,一个教导孤身到一个村子里宣扬一番,那些村民便自发的收拾财物粮食和他们逃进了山里,没有人质疑、没有人反抗、没有人躲避,动作迅速、秩序井然。”
泰明和叹了口气,冲张道河说道:“二爷,您应该知道,若是官府来坚壁清野,会闹成个什么鬼样子!”
张道河点点头,官府在那些村民百姓心中毫无信义,根本不可能派个人下乡便劝动村民抛家舍业的和他们一起逃入山里,到最后还得派衙役军兵拿着水火棍甚至刀枪去“清野”,所谓“坚壁清野”,往往到最后便成了抢掠烧杀、裹挟良善。
“老夫人说这些武乡贼才是大明的心腹大患,老夫人目光如炬!”泰明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听说他们在往潞安府和太行山沿线州府派人渗透,哼,若是山西的百姓都像沁州的村民这般随他们驱使、听他们号令,这大明的天下,可真就危殆了!”
张道河皱皱眉,赶忙问道:“泰先生,那我等要如何对付这些武乡贼?”
“等,等辽东军入晋,等老夫人和宋巡抚腾出手来!”泰明和看向那面飘扬的红旗,咬牙说道:“如今的武乡贼,尚处在襁褓状态,咱们就在沁州好好等着,等朝廷的大军杀来,再一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