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军夷丁的趁机拉近了与武乡义军的距离,这些弓马娴熟的神射手射出一波箭雨,羽箭转往义军长矛手没有遮护的面部射去,一个个义军矛手被射翻,长矛阵也凌乱了起来,秦兵家丁趁机扑上,用手斧、投枪乱射,在义军军阵上砸开一个个缺口,再从这些缺口闯进阵中,追着义军长矛手贴身肉搏。
官军面对武乡义军密集的火铳齐射和严整的军阵无计可施,可如今乌陷入了混战之中,论贴身搏战,武乡义军的战士又岂是从小训练刀枪的家丁精锐对手?军阵顿时被搅得一团乱,堂堂阵战,成了刀对刀、枪对枪、面对面的捉对厮杀。
“武乡义军军阵乱了,混战起来,岂是曹贼对手?”孙可望扯着张献忠的衣襟:“义父,此战败局已定,咱们没必要在此陪葬,快逃吧!”
张献忠却无动于衷,依旧皱眉观察着山谷里的战事,官军和武乡义军搅在一起,武乡义军确实不是官军的对手,被砍翻杀倒的不计其数,但却没有出现一边倒的场景,他们没有一人退却、没有一人逃跑,所有人都在奋力厮杀着,明知不敌,也要抱着官军一起去死,有些义军战士甚至扔下碍事的武器,赤手空拳扑上去抱着一名家丁精锐撕咬,和他一起同归于尽。
张献忠的目光在战场上搜寻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他对这个叫毛孩的少年印象很深,曾经还动过招揽他的心思,这是个机灵聪慧的人,听说家中还有一个瞎了眼的老母,故而平日里都是小心谨慎的,遇到危险就跑。
但如今他却如同忽然犯了傻一般,身上挂着一道清晰可见、狰狞可怖的血口,却依旧挥舞着腰刀奋战不休,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那些秦兵和辽东军似乎也没想到武乡义军竟然没有崩溃,反倒毫不惜命的和他们一换一,惊怒之下失了举措,竟然被武乡义军搏命的打法杀得连连后退,直到曹文诏亲自领着亲兵投入混战之中,才稳住了阵脚。
“义父,快逃吧!”孙可望又拽了拽张献忠的衣袖:“再不走,等曹贼杀败了武乡义军,咱们也走不脱了!”
“逃?往哪里逃?从陕西逃到山西、从河曲逃到沁水,又从沁水逃到武乡,还没逃够吗?”张献忠怒吼出声,提起手中朴刀:“他娘的!武乡义军拼死给咱们创造出这么好的机会,若是再逃了,还能逃到哪去?以后还有何仗能胜?”
张献忠甩开孙可望的手,看了一圈周围的农民军,有些依旧在抱头鼠窜,有些则和他一样停下脚步,观望着山谷里的战况。
张献忠啐了一口,喝道:“举额八大王的大旗!一起喊,是英雄好汉的就跟额八大王回去,杀曹贼!报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