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没法回答,只能沉默不语,韩阿六笑了笑,继续说道:“张总管,八夫人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您若是在辽东战死了,那是抗虏的英烈,必留名于青史,可若是在此地战死了,您扪心自问,您这么一个英豪,为了一个弃您如猪狗的主家而死,这值得吗?又有谁会记住您的英名?”
张三面上一阵扭曲,揉了揉脸:“我是张家的家养子,怎能背叛主家?岂不是不忠不义?”
“您之所以成了张家的家养子,是因为您的父母欠了高利贷还不起,所以把只能拿自己抵债,进了张家为奴为婢!”韩阿六阵阵冷笑:“张总管,那高利贷是谁家放的?还不是这些地主乡绅?若是没有他们,您又怎会沦为这世世代代的家奴?以您的本事,没准能考个科举、或者投军,有一番大好前程,但您是张家的家奴所生,所以您也是家奴,您的子女也是家奴,世世代代都是家奴!”
韩阿六冷哼一声:“张总管,看看您身上的伤口吧!张家培育您的恩情,您早就还完了,凭什么他们还骑在你的头上?一个小小管家就敢对抗虏英豪鞭打辱骂,您难道还想让您的子子孙孙都这么过下去吗?”
张三低着头沉默不言,韩阿六也没有逼他的意思,盘腿坐在一旁等待着,过了好一阵,张三才长叹一口气,问道:“武乡.....武乡义军,我之前与他们为敌,他们还能收留我?”
韩阿六松了口气,赶忙回道:“张总管放心,我武乡义军最看重保国安民的英豪,您可还记得巡抚标营的那位冯游击?他就是在边关抗击过北虏的英豪,所以咱们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待他伤养好了,还恭恭敬敬把他放还回去了。”
张三哼了一声,他确实听说过那些被俘虏的营兵将官的遭遇,不少人被放还之后就被下了大牢,像冯宽这类官衔比较高的倒是没进大牢,但也降职的降职、开革的开革,留在军中的基本都边缘化了。
韩阿六左右看了看,从怀里摸出一份书信来,递给张三:“张总管,这是吴将军给您写的亲笔信,您仔细看看,吴将军说了,他知道您善于练兵,若您能弃暗投明,他给您准备了一个总教官的职衔,让您发挥所长,若您对这官职不满意,武乡义军的官,随您挑选!”
“寄人篱下,还能有什么不满的?”张三苦笑一声,接过书信仔细翻看,随即长叹一声,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忠烈老爷和老太爷的牌位画像、物件灵物不能动,否则,我拼死也要杀了你们那吴将军!”
韩阿六赶忙点头应承,张三又叹了口气,摸着腰刀说道:“明夜此时,我打开东门,举火为号,粮仓在南门附近,你们得分出些人手助我,以免张家鱼死网破、纵火烧粮!”
韩阿六微笑着点点头,朝张三拱了拱手:“张总管,恭喜您弃暗投明,从此以后,可以真真切切的做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