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军情处战士将那倒吊之人解下,扯掉头上的麻袋,庞百户定睛一看,却是那名光头百户,这厮被火铳打残了腿,反抗无力、自杀无能,被军情处俘获,单看他血红的双眼、浓重的眼袋和涨红发紫的脸,就知道他这几日受了不少折磨。
“这厮是个嘴硬的,这几日咱们没让他睡觉、不给他饭吃、不让他坐卧,还受了不少刑,愣是一个字没吐!”殷总旗耸了耸肩:“所以只能废物利用了,给弟兄们练练手,庞百户,上面交代说这厮之后还得在公众场合露脸,不能动肉刑,但你身为锦衣卫,应该也晓得,这大牢里让人看不出伤痕的刑罚可多的是!”
庞百户浑身又是一抖,略微后退几步,那几名军情处的战士将那光头百户拖拽着绑在长桌上,那光头百户目光微微清醒过来,瞥到庞百户,顿时破口大骂起来:“庞元鸟厮!竟敢与武乡贼勾结出卖我等!辜负圣恩!该诛九族!诛九族!爷爷做鬼也不放过你!”
话音未落,一名军情处的战士将一张棉布盖在他脸上,另一人则提起一桶尿水,往他被棉布盖住的脸上倾倒而去,窒息的声音取代了叫骂声,那光头百户全身绷紧,随即拼命挣扎起来。
庞百户愣了一下,双目喷涌怒火看向殷总旗,殷总旗摆了摆手,咧嘴一笑:“庞百户安心,上面交代过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和咱们合作,你都能完完整整的离开沁州,只不过一面是被人出卖、机敏得脱的英雄,一面则是出卖朝廷、勾结反贼的罪人,如何选择,全看你自己了。”
庞百户紧紧咬着后牙槽,殷总旗别过头去,观赏似的评点着军情处的战士们动刑:“这水刑嘛,效果是挺不错的,只可惜如今大旱缺水,咱们只能用这些积攒的污水尿水施刑,这位百户也是运气好,得了咱们重点关照,其他那些俘获的总旗小旗什么的,就体验不到这水刑的滋味了。”
庞百户面色一变,心脏止不住的砰砰跳了起来,殷总旗话里的意思他听得出来,他也是武乡义军的重点关照对象,殷总旗说会让他完完整整离开沁州,受过刑后,也是完完整整的一具躯体!
殷总旗瞥见庞百户的模样,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庞百户安心,这些刑罚是对付敌人的,不是对付自己人的,是要做咱们的敌人还是客人,想来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庞百户垂着头,过了好一阵,才幽幽叹道:“皇恩浩荡啊......”
殷总旗微微一愣,面上一喜,笑道:“庞百户,俺听说你十几岁时父亲病死,便承父职入了锦衣卫,从力士做起,二三十年出生入死才当了这个百户,但咱们之前扑灭的张家,那张大寸功未立便能承父荫高居锦衣卫指挥佥事的高位,你和他差了多少级?”
“什么皇恩?对谁的皇恩?如今的锦衣卫里,全是像张大这般靠父荫上位的家伙占据高位,连当今锦衣卫指挥使都是如此,你一家忠良、这么多年辛苦、身上这么多伤病,怎的还比不过这些靠着党争上位的无能之辈?当今天子,真的有把你们这些真正做事的人放在眼里吗?”
殷总旗指了指一旁的一张桌案:“庞百户,武乡义军别的不敢说,对自己人一定是公正公平的,你若是考虑清楚了,便将你们此次前来沁州的目的、计划、人员,和你掌握的锦衣卫中的资料和情况全数写下来,签字画押,从此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