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贼老天要下灾,哪管什么百姓豪贵的?”宋献策耸耸肩,也叹了口气:“灾害也就罢了,朝廷刚刚颁布了圣旨,各省按亩均输,摊派的数额与剿饷等同,天灾加人祸,这才是真要逼着百姓们去死!”
“饮鸩止渴!”吴成冷哼一声:“就咱们襄阳这里,咱们来之前,官府收税都收到崇祯十七年去了,百姓哪里还有油水刮?那些税吏贪官赚得盆满钵满,流寇反贼却越剿越多,朝廷就只能更加竭泽而渔,万岁爷到时候把大明折腾没了、把自己害死了都没关系,但是百姓们可要遭大殃了。”
“万岁爷也是没办法啊,勋贵豪族那些有钱的,他又刮不动!”宋献策嘲讽的笑道:“万岁爷又不能像咱们一样直接明抢,听说万岁爷在京中朝那些勋贵宗室募捐,到最后只募得了几万两银子,呵!几万两银子,还不够某些贪官一顿饭钱。”
“所以他把心思打到了你们这些文士的身上......”吴成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京师来了消息,有言官上疏言‘士首四民,素谙忠义,年来独宽优免,皇恩则既沃矣,士独无所自效于危时乎?通查海内生员,大州县五六百名,即小县亦二三百名,计一年所入可得三十万两,足当一省赋役,今自崇祯三年为始,尽扣充饷,亦不后其君者之当然耳’。”
“朝廷要废了生员优免特权?”宋献策有些惊讶,随即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哈哈!老牛,当年让他与我一起投义军他不投,如今这下子,他老牛是不想造反也得造反了!”
吴成没有跟上宋献策跳脱的思维,但理解宋献策的心思,笑着说道:“废除生员优免特权,就是饮鸩止渴之法,那些豪门大官有的是办法逃税聚财,这一刀最后还是得砍在那些中小士绅的身上,只要这条政策一出,绝对会有大批中小士绅破产,被迫站反抗朝廷,如今各部反王不缺兵源、不缺将帅,缺的就是能帮助他们治理地方、管理官衙的读书人,朝廷把这么多中小士绅逼进了他们的阵营里,这是在自己挖自己的墙角。”
“城中痴儿,名不虚传!”宋献策呵呵笑着,昂了昂头:“在下回去就去写信,在下游历这么多年,结识的小地主、小士绅不少,以前一个个都舍不得家里的田土家产,这一次,正好借机把他们都拉拢过来。”
吴成点点头,紧接着有叹了口气:“朝廷此次摊派和加税,是为了之后的大动作,听说户部已经解送了一笔钱粮给孙传庭,孙传庭也在扩军,新军将会扩充到一万五千余人,宣大的卢象升、直隶的傅宗龙、河南的陈奇瑜,都在募军练兵......”
吴成沉默一阵,望向北方的双眼中满是忧虑:“朝廷......恐怕很快就会有大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