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跳下马来,泥水溅湿了鞋子和裤脚,但孙传庭却顾不得去擦拭,快步走向正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满面惊怒的陕西巡抚熊文灿。
按照他拟定的作战计划,傅宗龙去大名、杨嗣昌领山东巡抚谢巡宾和其他杂部官军坐镇开封,陈奇瑜刘国能则守卫南阳,卢象升为先锋,他自为后卫,熊文灿所部据守中段,越过新野之后再分兵往攻樊城和枣阳。
而武乡贼很明显窥破了他们的意图,往新野的一路上不断有武乡贼的游击队和散兵冒出来,他们不去招惹卢象升和孙传庭,专门盯着中间的熊文灿所部揍,大多数时候都是用火箭、小炮远远射一阵就跑,偶尔还会袭击开小差的官军兵卒,不为杀伤,只是骚扰不停。
这些骚扰对一支有严谨纪律的军队来说算不了什么,但熊文灿军中有不少巡抚标营的营兵在武乡之战中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遭到袭击便以为是武乡贼大举突袭,顿时就乱成一团、乱跑乱窜,熊文灿杀了数人,但每次手下的兵马都会乱上一阵。
官军逼近新野城,武乡贼的袭击也越来越频繁、规模越来越大,直到这次,数支游击队协同行动,数百人用四面八方的铳炮声、鞭炮声、木哨声,还有山林间隐隐绰绰的旗帜草人,造出了大军围攻的假象,骇得熊文灿手下的营兵以为武乡义军主力袭来,差点全军大溃。
好在军中的秦兵还保持着一定的纪律性,维持住了军阵,让熊文灿有时间领着骑兵四处弹压收拢,这才没让大军崩溃,只是这样一来,孙传庭速攻襄阳的计划又被耽搁了不少时间。
“营兵,被武乡贼吓破胆了!”熊文灿见孙传庭走来,怒气冲冲的说道:“他娘的,这鬼样子,到时候分兵去枣阳,他们不得一溃千里?”
“守御枣阳的是贺贼流寇,武乡贼不敢打,流寇他们还不敢打吗?”孙传庭扫视着周围的营兵,面色凝重:“鄱阳湖水师已经在往襄樊而来,你们若能拿下枣阳,便能与之水陆并进威胁襄阳城,也无需你们破城,只要你们看住襄阳,我和卢督攻打樊城的行动就能方便不少。”
熊文灿摇了摇头,指着那些满脸慌乱的营兵,苦笑道:“伯雅,你真觉得咱们能攻下襄樊吗?”
孙传庭没法回答,垂着头沉默了一阵,叹道:“如今咱们还有选择吗?天子明旨发来,各个军中都安排了监军和东厂番子看着,咱们莫说当抗旨的袁崇焕、自行其是的左良玉了,便是当阳奉阴违的洪彦演都不成!”
“只能赌一把了……把所有筹码都押上,在这你死我活的赌桌上赌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