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许天宠见众人惊骇模样,遂笑着对沈志祥说道:“沈总兵,末将问你,仇震泰此人是不是你的姐夫?若是,那么眼前这个杨都督,就是你的外甥女婿,你就是他的妻舅,他的舅丈人!”
说到这里,许天宠胳膊一松,放了沈志祥,尔后收刀入鞘,后退一步,对着沈志祥躬身抱拳施礼,说道:
“末将方才得罪了!请沈总兵海涵!”
沈志祥一得自由,立刻就要抽刀在手,然而他还没有将腰间宝刀完全抽出,就已经有几杆带着刺刀的火枪从左右两侧怼在他的胸腹腰眼之上了。
只见他缓缓将刀塞回刀鞘,松手,轻轻举起,脸上尴尬地笑着,嘴里不停地说道:“无妨,无妨,事出有因,怪你不得!”
杨振见沈志祥到了这个地步,仍想着反抗,马上便对率部围了内城门口的张臣说道:“我的这个舅丈啊,似乎不相信我们的火器犀利,你们哪个放一枪,给他看看厉害!”
杨振话音刚落,张臣就在马上举起火枪,朝着城门口金州诸将旁边的一匹战马猛地扣动扳机。
但听得龙头铁咔哒一声细响,紧接着“砰”的一声轰鸣,十几步外那匹战马唏律律一声嘶鸣,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这个突发的情况,令沈志祥以下金州城内诸将皆大吃一惊。
东江镇出身的兵将们,虽然早就见惯了各种火器,但是,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见到过这种不用火绳,毫无征兆就能击发的火枪。
他们没有见到张臣点火的动作,但是张臣手中的火枪却响了,烟火强烈,而且直接击中了战马的头部,瞬间将之击毙,这个情况令他们所有人心中惊骇。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正处在杨振所部火枪手的射程之内了。
这也就意味着,杨振若是不想跟他们废话,完全可以将他们所有人当场射杀。
就在这个时候,金州诸将之中一个站在前面的年轻小将,突然上前一步站出来说道:“杨振,杨都督,你真是仇震泰仇副将的女婿?”
杨振闻言,转过身去,看见一个顶盔披甲年纪二十上下面白无须的小将,灯火下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他与沈永忠颇有几分神似,当下对他说道:
“没错!只是岳丈他正值壮年,却郁郁而终,惜乎杨振与他未曾见过一面!”
杨振这么一说,对面那小将顿时激动起来,马上追问道:“那么敢问杨都督,杨都督所娶之人可是仇氏长女?”
“正是!”
“敢问其姓什名谁?”
那小将越说越激动,竟然当众直接向杨振问起了夫人的名讳。
杨振本来不当什么,正要如实回答,却突然听得身后一人怒斥道:“住嘴!你是什么东西?!敢询问我家都督夫人姓名?!信不信老子一枪打爆你那张小白脸?!”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在下沈永明,如果没有差错的话,都督夫人,正是在下姑家表妹,与在下幼时相识。”
沈永明这么一说,杨振也知道他是谁了,当下转过头让张国淦闭嘴,然后又对沈永明说道:
“既如此,告诉你也无妨,内人姓仇名碧涵,正是仇氏长女,家岳母却是辽阳沈氏,乃前东江沈大帅侄女!至于永明老弟之名,杨某也多曾听内人谈起!不想今日在此遇见,幸会,幸会!”
杨振说到这里,冲着犹在激动不已的沈永明一拱手,便转了身,笑着沈志祥说道:“所以,算起来,沈总兵与我杨振,却也是亲近得紧呐,杨某尊称沈总兵你一声舅丈,沈总兵完全当得起啊!”
杨振说着说着,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不想多年不见,碧涵表妹已经嫁作人妇,杨都督,碧涵表妹真的在你面前说起过我?她却又说了我什么?”
杨振那边与沈志祥说着话,背后的沈永明却依旧有点执着地在打听仇碧涵得事情,甚至于问起了仇碧涵在杨振的面前说过他什么。
杨振还没来得及转头回答,却见有阵子未曾说话的沈志祥突然指着沈永明怒喝道:“闭嘴!这里岂是谈论这些事情的地方?!不成器的东西!”
沈志祥骂了沈永明一句,尔后看着杨振,说道:“事已至此,夫复何言!解甲归田,乃我心愿,请杨都督成全!”
此话说罢,沈志祥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佩刀,朝杨振面前一递,垂首不再言语。
杨振见状,手按在他递过来的刀上,往回一推,肃容说道:“沈总兵正值壮年,岂能言退?舅丈率部反正,甥婿正要禀明朝廷,委任要职,予以重用呐!”
“唉,惜乎志祥与朝廷之嫌隙日久弥深,一时恐难得宽宥。若非如此,满鞑子与志祥所部乃世仇,志祥岂会上岸投效?!岂会与孔有德、耿仲明等丑类同殿为臣,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