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点什么?斜对过的鲨鱼丸子要不要?要的话我让人去端一碗过来。”
“我想吃面皮。”
拿出了一支口红,比划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用上,她以前没怎么用过口红,现在开始学,总还是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
哪怕明明很想。
“面皮要去北街啊,好远,端过来都凉了。”
“那吃肠粉吧。”
“加蛋吗?”
“加吧。”
“我去买。”
“不让人去吗?”
“我自己去放心点,我好盯着老板。”
“那就一起去吃吧。”
“我……好啊。”
倚着门框的人在笑,镜子里的人也在笑,站在镜子前的人,还是在笑。
很是幸福地颔首窃喜,抬起头来,萧温打开了口红,轻轻地抹了两下,然后用手指缓缓地涂抹,双唇些微的亮红色,在镜子中反射出来,更是抢眼。
那倚着门框带着微笑的人,情不自禁走了过去,双手环抱着镜子前的美人,低声道:“娘子。”
“好看吗?”
萧温头微微地扬着,柔声问道。
“一直很美。”
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什么烦恼都能忘掉。
这,就是自己一直追逐的生活,至少,是从前,一直追逐的生活。
王角如是想着,萧温,同样如是想着。
片刻之后,两人互相挽着胳膊,都没有去问彭彦苒怎么没有起床,就是随意地在朱雀街上闲逛。
街上的柚子树非常茂盛,树下多有长廊,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背后的豪宅,竟然是自己的。
这种感觉,当真是非常的奇妙。
“听说,长安的朱雀街,比这里大十倍都不止。”
“大城市的朱雀街,都大。”
两人就这么走着,明明已经快要到中午,但就是走出了一种清晨漫步的感觉来。
要去吃肠粉的地方并不远,豪宅出来右拐往北走个几十米就到了。
是一家茶楼,从早开到晚。
老板姓冼,不用想,祖上肯定是“南海四大家族”的,只是现在跟本家还有没有出五服,就不知道了。
王角对这个也不感兴趣,反正在杀龙港的见闻中,“四大家族”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是当深入到社会中去后,才会发现,“四大家族”无孔不入。
连沙县大酒店的前台领班,都能是姓杜,何况一家茶楼的老板姓冼?
“老板!还有肠粉没有?”
“哇!状头郎肯来,没有也有啊!”
老板常年坐镇店中,年纪五十岁朝上,身材削瘦但是相当精神,看到王角带着老婆出来,原本叼在嘴上的烟,也被搁置在了烟灰缸上。
“阿彪!阿彪——”
“食一支烟啊大佬……”
抱怨声传来,老板顿时又吼道,“叼……咳嗯,状头郎要吃肠粉啊,叫你徒弟做事啊!”
“状头郎?!收到!”
看得见的灶间,就见伙计们忙活起来,年轻的伙计们又重新开了蒸箱,蒸盘中浇上粉汤,麻利地敲上了鸡蛋,蛋黄鲜红,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撒上了各种配料,等王角带着萧温坐下的时候,蒜水酱油水已经浇好,不多时,跑堂的伙计就将两份肠粉端了上来。
热气腾腾,晶莹剔透。
萧温喜欢吃蒜蓉水丰富一些的,然后自己浇辣椒酱,看得伙计们脸皮直抖,一副食客在糟蹋他们心血的灰败。
可没办法,贵妇人的口味,他们能说什么呢?
只得在灶间默默地吐槽。
王角就随意得多,三口两口就把一盘肠粉嘬玩,他早点其实吃过了,这一顿,索性当做中饭来对付,于是一招手,喊道:“老板!”
“南昌瓦罐汤一份的嘛,放心啦状头郎,马上到!”
卧槽?!
你说这样的店,能不来?!
那必须得来啊!
“阿彪,切一份烧鹅!”
“收到!”
切菜师傅阿彪戴上了袖套、帽子,又戴上了手套,抄起一把半月菜刀,冲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烧鹅,就是狠狠一刀剁下去。
什么切不切的,不存在。
就是剁。
咚咚咚咚作响,声音洪亮,场面诱人。
不多时,一份热气腾腾的瓦罐汤,一份烧鹅,一叠凉拌黄瓜海蜇丝,一份香辣海蛎肉,一份红枣蒸米糕,这就算是齐活了。
王角的中午饭,往往都是这么拼的,热量碳水糖分通通爆炸,还略带一点点小小的痛风套餐……
没办法,之前做事,那真是用脑过度又消耗体力,饭量大一点,也是正常。
萧温是知道王角饭量的,刚想说才吃了肠粉,怎么又吃这么多。
忽然想起来,此时已经快到中午,顿时面色一喜,低头继续慢慢地吃着肠粉。
她怎能不明白,之前她说出来一起吃,其实王角早就吃过了。
“烧鹅好吃么?”
“吃一块喽。”
看着比较油的烧鹅,萧温想要又不想要,却见王角熟练地将外面一层皮去了,然后道:“虽然皮更好吃,不过,还是算了。”
一块刀口齐整的鹅肉,就这么放在了萧温的餐盘中。
轻轻地咬了一口,那种奇妙的酱香味,让萧温很是喜欢,她其实一直都挺喜欢吃肉的。
永远吃不腻。
和萧温那般慢条斯理不一样,王角风卷残云一般,狼吞虎咽三口两口,一堆东西直接塞到了嘴里,最后剩了一份瓦罐汤,这才有滋有味地品尝起来。
他的瓦罐汤,从来都是留到最后。
里面有一节筒筒骨,还会有几片莲藕。
莲藕可粉可脆,全看食客的需要,王角喜欢吃粉藕,那种甜中带着粉糯,着实让人欲罢不能。
筒筒骨中的骨髓,更是美味到了极点。
只不过,他将这最后的美味,给了萧温。
“尝尝看。”
“会不会太油了啊?”
“房二公子友情推荐两百多年的美味……”
嗤。
掩嘴轻笑一声,萧温这才拿起筒筒骨,嘬了一口之后,顿时眼睛都亮了。
那种油脂在口中绽放的体会,真是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