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我问他。
“不想我走吗?”
“嗯……”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岔开话题问他:“你这么远到风之国,才呆了不到一天就要走吗?”
“我还有任务在身,必须先走一步了。”
“任务……什么任务?”
“是给其他国家的信件。”
“国家为什么去找你?你连忍者都不是。”
“啊,说的没有错。火之国上层下令让我把给鬼之国首领的礼物带过去亲自交给他本人,”他轻松地笑了,“而我,就是那个礼物。”
我惊骇了,手颤抖着,看着他,他闭起眼笑着。
“为什么……”我不敢相信。
“鬼之国一直在研制把通灵兽的能力载到人体上的实验,而他们正需要抵抗力适中的人类实验体。火之国与鬼之国的关系向来不和,但是现在火之国想借这次的机会跟鬼之国签订合约呢……如果实验成功,火之国也能从鬼之国那里得到一份不匪的财产哦……”他把手放在额头上,露出发根,“这种交易真让人难以拒绝。”
我的心仿佛被一下重锤。
虽说涑月不是什么对我……虽说不是什么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但是,他毕竟也是……我说不出口,但是,他不应该在他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虽然说真的,涑月确实带给了我不少可怕的回忆,但是他至少还是日向一族的宗家分子,在怎么困难的任务,国家应该也是不会去牺牲重要家族的人士的才对……
“我不能接受,”我喘着气,“这样,你会死的……”
“我不怕死……能代表火之国参与这一次交易是我的荣幸……毕竟,我是火之国对于着一个实验最合适的人选。除了我之外,大概就没有人能够在这一次实验上获得什么成就了。”他淡淡地说,高高抬起头,使得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至少,我知道他此时不在笑。
要是我,我也笑不出来,这种情况下,谁笑得出来……
“你知道‘死’是什么概念吗?”我拉出他的衣领,“虽然……虽然涑月君是宗家人士,但是……”
“别说了。”
“你也不应该仗着你的权利随便杀人……”
“别说了。”
“你杀了那么多人,当然,不会对‘死’这种东西……”
他没有表情,也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然后慢慢松开手放开了他,就在我打算弃他而去时,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我的手臂,把我搂到他的怀中。我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站着。
最终,我先开口了:“如果你死了,日向怎么办?”
“你是舍不得我吗?”
“当然……舍不得。”
“这就对了,”他坦白地说,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这样的一般,一切都应该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一般,“我还会回来的。而且,日向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想太多。”
说完,他松开手从我旁边走开。我没有动,木然站在原地,也没有回过头去看他,我只知道就算我回头,看到的也只是他的背影。一个漆黑的背影,我从小就开始追逐着这一个背影——我就是看着这无数、无数的背影长得的……修,修一,麟火,也包括我的父亲和母亲在内,众多的比我强的忍者中,涑月是我最期望追上的。他很强,白眼也比我运用的娴熟的多。而且,他跟我差不多大,不像比我大许多的修或是修一,我已经不指望在短时间内追上他们。但是涑月不一样,他比我只大一个月,但是实力已经超出了他应有的水平。他,比麟火还强……
那时候,我还记得,我坐在走廊上,手臂抱着栏杆,身子趴在栏杆上。双腿就挂在外面,喝着茶,看着麟火和涑月修练。当时,父亲也在旁边。他也拿着一杯茶,手就伏在茶杯上,脸颊边环绕着团团热气。当涑月反扣住麟火的手腕,一个回身敏捷地将他撂倒在地时,父亲微微点点头,像是对涑月的敬佩,又像是对麟火的一种失望的态度。或者说,两者都有。那个时候,我笑着对父亲说:“原来哥哥都不是涑月大人的对手。”
父亲没有看我,而是深沉地回答说:“你的哥哥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我本是半开玩笑,但是听父亲这么说,突然感到有些不快。这就好像父亲在夸赞别人家的孩子,同时对别人说自己孩子的坏话一样……现在作为父母亲,似乎都是这个样子。我皱了皱眉头,满怀憧憬轻轻说了一句:“希望我也能变得像涑月大人一样强。那就好了……”,就继续喝着茶。
不料,父亲又说:“你只要看好了麟火就行了。”我没有完全明白父亲的意思,回过头看着他,他一脸的严峻,没有一丝和善一点的颜色,“涑月这个目标对你来说太沉重了。”然后有些轻蔑地瞥了我一眼,“不要对自己太过自信。”这一次,我明白了父亲的话。
我没有说话。
从那是起,我就没有再主动找涑月交谈过。
涑月的母亲是我父亲儿时的朋友,他们都是宗家分子,而涑月的父亲是他族的上忍,据说也是很强的人……可惜,我从没有见过他,因为他在涑月6岁生日的那一天,去世了……因为脑部大量出血,属于瞬间性死亡。当天晚,父亲叫我去涑月那边,让我去安慰他一下。我很忐忑地走进他的房间,轻手轻脚地跪在他身后。
“我……嗯,很遗憾,涑月大人……”我那时学着大人知道别人去世时所说的话说的。
他看着窗外,长到背的金发顺着窗外的凉风轻摆着,背着身子,两手无力地垂在腿两旁。我那时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涑月那痛苦而满怀伤感的表情,导致当他将要转过脸时微微测过脸去,不想看到他的脸……但是,在他转过脸时,我听到的居然时他那阴险的冷笑。我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他一脸的阴笑,金发在他的脸旁边,拍打着他的衣袖。那一刻,他的表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阴险的,毫无同情心理的,甚至是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喉咙里传出来。
“你在说什么呢……月夜修?”
“我说,”我的心紧张地跳动着,撞击着我的胸口。我低下头,不让他看到我那一刻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我说,我很遗憾,”我的声音最后小到我自己几乎都听不见,“涑月大人……”
“不要叫我大人!”他不高兴地命令我,突然又换上了一种温和的语调,“如果月夜修不习惯直接叫我的话,就叫我涑月君好了……嗯,既不违反分家与宗家之间的层次分支称谓规定,又不会制造尴尬的场面。”他对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
“那……涑月君。”
“嗯。”他似乎是高兴地哼了一声,“我告诉你,月夜修……”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窗外的夕阳,红色的余光映衬着天边加深的暮色,那一抹血红的光辉就留在涑月的脸上,我看到了他那狰狞的表情,那是,一种病态的快乐的体现……“我对我父亲的死并不感到遗憾,所以你也不必。我不想任何人去担心关于我而我又不担心的事情,那是多管闲事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
“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我惊讶地看着他。
“这样,不就不会有人天天管教我了吗?就不会有人总是催着我去练习了吗?就不会有人总是在我耳边说什么‘让他骄傲的儿子’了吗?!”他几乎狂笑起来。
最后,他笑完了。他伸出手,指了指我身后。我向后看去——一把锋利的剪刀。
“您要做什么?”我害怕地问。
“跟你没有关系,拿过来给我。”
我站起身,从地上捡起剪刀,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地把它递给他。他笑了,从剪刀锋利的剑锋上看着狰狞的自己,然后抄起剪刀,一道寒光从他的脖子后方划过……我闭上了眼。
当我颤抖着把手拿开时,大把大把的金发落下来……